第十二章 祝你自由(1 / 2)

即將步入十二月的日子裡,氣溫越來越低。有時注意一些甚至能看見說話時呼氣的氣體。

難免會有些疑慮或者奇怪,藍晨的緯度並不會讓這座城市真正步入冬季,蕭瑟狂風也不應該出現在這樣的時間裡。

也許今年有點反常。

陳斯禮的生日很不巧,在周三。他也不願大辦,十六歲不算很重要,因此不過隻是在淩晨寫完功課後收到祝福的時候隨手發了條說說。

一大堆評論裡多是大差不差的祝福語,他翻看著有些好友單獨發的說說,也回了句。一來二往時間就過了淩晨一點,此時才收到來自同桌的私信。

薑槐:生日快樂,十六歲也快樂、自由。

陳斯禮 :謝謝你。

放下手機他才驚覺,在眾多祝福裡隻有薑槐祝福自己,“自由”。

在繁重學習又難熬看不見前路的時刻裡,難能可貴的自由。

還沒進入教室,陳斯禮在門口往裡瞟了一眼就看見課桌上有幅卷軸,不免心生期待,他快步走到位置,放下書包後就開始拿起物品。

將係成蝴蝶結的帶子扯開,慢慢地打開卷軸,畫麵闖入眼睛——

月色下,少女站在少年的身旁,風揚起衣角,沙灘上散落著幾道人影。

“是你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嗎?”

陳斯禮看著在修改昨天晚上錯題的薑槐,語氣有點雀躍。

“對,是給你的禮物。我自己畫的,不是買的。”

薑槐頭也沒偏,一邊忙自己的事情一邊回答,不過還是多解釋了一句怕被誤會。

“畫得真好。”

感覺到莫名的歡愉,薑槐撇了眼陳斯禮,見他雙手捧著畫仔細端詳,一時間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因為畫裡的人,是陳斯禮和林紓。

他們那樣耀眼那樣相配,放在一塊仿佛天生一對。

沒來得及多傷感,早自習的科任老師拿著教材坐在講台上,沉默的氣氛被打破,習題被收進抽屜,讀書聲此起彼伏。

每周總有兩天份外難熬,十分鐘的課間無法彌補晚上缺失的睡眠,大腦處在不靈活的狀態被喊醒,就連責罵也失去威懾力。

周億站在講台上,把上節課大家彙總的解題思路放在桌麵,開口就炮轟。

“你們平時時間都花在了哪裡?除了數學其他都學了是吧?沒見你們其他科目和數學拉開大差距啊?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不把我說得當一回事是吧?為什麼給你們搞這個不按計劃來你們不知道?”

“天天就知道笑啊笑啊笑,高考以後你們能笑得這麼好看嗎?花精力時間在你們身上你們好歹讓我看到效果吧!寫得亂七八糟敷衍了事!是你們學還是我學?高考我能替你們考?”

一大段話砸在頭上,眾人低著頭神色各異,沒人敢亂動哪怕桌麵上的東西掉在地上。

周億擰開水杯,喝了口水,看見他們一個兩個喪氣的樣子,氣又上來了,抬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砰”的一聲震的耳朵生疼。

“抬頭!低著頭乾什麼?知道難堪就做好一點。你們說說看,我這段時間發了多少火?你們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他順了口氣,語氣放緩又降低音量,“你們不少人要走競賽,這種思維鍛煉對你們真的很有幫助,學校目前也在確定競賽的人選,為了你們自己的前途能不能好好對待這件事?未來真的掌握在現在的你們手裡,我天天說,口水都說乾了。其實跟我沒太大關係,我真的希望你們好,希望你們某一天想起來覺得真好啊,想要的正是擁有的。”

“算了,隨便你們吧。今天輪到第二組了,講解人上來吧。”

許是先前推心置腹的一番話,第二組主講人發揮的不錯,解題思路和步驟講兩遍大家就都清楚了,磕磕絆絆的地方也不多。

“還算不錯的,隻是有些方法可以更簡便。回頭再總結總結,不會的到辦公室問我。”

下了課,像脫水的魚一樣,擱在桌子上大口呼吸,半死不活的樣子。

“都過去半個月了,他也不出張卷子檢驗一下?”

教室裡聊天的聲音此起彼伏,多是圍繞周億訓人事情來發表看法,又想到近段時間有些反常的沒有做過老周自主出題的試卷。

“彆說了,下周一就是月考,你馬上要見到他出的卷子了。”

哀聲怨道裡,時間變得緩慢,如同搖椅上躺著的老人,晃晃悠悠沉悶的過了些許時日。

今年真的很怪異,薑槐和父母回老家的那天,藍晨刮起了近年來少有的大風,路邊歪七扭八吹斷的樹,行人艱難朝前走,街角的商店擠滿了臨時躲避的人。

這場風來得突然,始料未及,某些離開也一樣。

薑槐的老家在跨省份的不知名縣級市鄉下,漫長四季裡草長花開灌木叢生又敗落凋零,循環往複。

回來的時間在年尾,薑槐彼時剛剛結束一對一的家教課,剛剛放鬆就被拉著收拾東西。

奶奶家在馬路旁邊,院子裡種了兩顆桂花樹,院子的一邊沒有圍牆方便停車,進去就是絳紅色的門,此時緊閉著。

薑槐下車拍了拍門,鐵鏽沾了一手,掌心紅一塊白一塊的,等開門的時候,她兩隻手隨便拍了幾下,也沒管乾不乾淨。

門鎖轉動的聲音響起,薑槐手捧著臉企圖保持基本溫度,於是剛開門的老人就看見自己幾個月沒見的孫女臉上膠原蛋白擠在一塊,嘴巴撅起來,詼諧又好笑,索性笑出聲。

氣氛有些微妙,薑槐訕訕打了招呼,逃跑一般去後備箱把行李和禮物拿下來。趁著媽媽和奶奶在聊天的空檔,快速的上樓安置好一切。

下樓的時候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內容大多是圍繞薑槐和她爸爸展開的。

“薑薑現在高二學習跟得上嗎?”

才坐下經典的問題就落在了薑槐身上,她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敷衍了句拿著遙控器開始調頻。

“薑槐她爸為什麼不一起來?今年又忙著工作到年三十晚上才回家?”

薑槐的父親工作很忙,去年忙到大年三十晚上才歇,坐在飯桌上沒半小時就接了四五個電話,鬨得老人家十分不愉快。現在問起來,話裡也帶著不滿,薑槐媽媽小心斟酌著回:“今天晚上就到,他在趕來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