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並非真正的神月姬。神月姬以身軀為祭品,請出徘徊在生與死邊界的生魂遊神,身體已經逐漸脫離人類的範疇。”賣藥郎伸出手指,點了點她麵前的案板,“此乃形。”
斬魔刀咬合,認可了他的話。
“您用她的身體行走,不惜與妖怪共結連理,操縱妖物,玩弄人心,以吸取妖怪血氣續命。此乃真。”
斬魔刀二次咬合。
茶湯的熱氣模糊了他的妝容,賣藥郎露出一個稍顯詭異的笑容。
“那麼請問,您是出於什麼理由而這樣做的呢?請仔細道來吧。”
斬魔刀的第三次咬合遲遲不下。公主按下刀柄,猙獰的附刀神魂在手心下逐漸閉上眼睛,不斷顫抖的刀身回歸平靜。
神月姬問:“郎君是要斬我嗎?”
“在集齊形、真、理之前,斬魔刀都無法拔出。”
“那麼我就更不能說了。”神月姬心平氣和,“誠然,我有自己的目的,但我的一舉一動都不會禍及他人,請郎君放心。”
“您理解錯了一點,我的職責是斬殺物怪,而並非保護人類。”
“這兩者並不衝突。”
“但我始終是要把您送回去的。”
話聊到這裡已經無法繼續下去了,賣藥郎話語間的殺氣漸露,隻是雙方都一副再平靜不過的樣子,就好像剛剛在聊的是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神月姬問:“要續茶嗎?”
賣藥郎點頭:“感謝。”
“事已至此,我也明白你是一定要拔刀的。這是你的職責所在。”她為他奉茶,正禮振袖露出一截又冷又細的手腕。“隻是我有事情要完成,現在還不能回去。如果你並不忙碌,就留下來一段時間,直至我告訴你原因。這樣可以嗎?”
賣藥郎沒有答應。
他低下頭,視線在茶湯、斬魔刀和冷玉般的皮膚之間停滯。
“公主已有家室,我尚未婚娶,恐不太方便。”
“你為儘責,我為求情,問心無愧,怎麼會有不方便的說法呢?”
賣藥郎妖冶神秘的笑唇抿起,流露出令人心驚的冷凝和危險。他抬頭,反問:
“倘若我問心有愧呢?”
公主沉默了。
賣藥郎低頭拜謝,神月姬沒有留客,他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