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默默地站在雨中,異邦人一點一點往後退,想拉開距離。雙方似乎都沒有先下手的打算。當異邦人相距文代約十五步時,文代吐出了口中的樹枝,向自己的右前方跑開。如果原理和銃一樣的話,在對方開槍後試圖找準發射的彈丸避開基本是不可能的。銃發射的彈丸的速度超出我們的想象,我們在看清前就會死於銃下。文代應該是想先避開第一擊後利用對方的填彈時間攻擊吧。
但是對方隻是瞄準著文代,並不急於攻擊。現在的距離較遠,文代的跑行速度也不慢,他現在攻擊的話命中的可能性相對較低,但是如果文代接近他,那麼零距離的射擊會直接要了文代的命。這十五步的距離看來對雙方來說都相當重要。
文代保持著這十五步的距離繞著他跑了一圈。這難道是要比耐心嗎?
跑完第二圈的文代忽然向異邦人接近,如果我沒猜錯一定是假動作。沉著的異邦人似乎也看出這是假動作,沒有急於射擊,但是文代依然在向他接近……這不是假動作!此時那位異邦人一定與我一樣驚訝吧。他慌忙地扣下了右手一直搭著的機關,槍口在發出火光和巨響後冒出了白煙。我擔憂地看向文代,他的被打中了!感謝天照大神,文代隻是右肩受了傷。雖然不知道傷勢如何,但是他卻依然在向異邦人接近。
異邦人沒有填下一發彈丸。很明顯即使是他們的火繩槍,填彈依然是相當耗時間的。他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搶抵住了文代的攻擊,看來他隻能把火繩槍當□□用了。如果沒有受傷,文代的一擊可能會連槍帶人一刀兩斷,但是他現在隻有右手在攻擊,才讓異邦人保住了性命。異邦人卻仍然不甘示弱,他擋開了文代,並持槍再次衝向了他。這一次就沒有那麼幸運了,文代在避開他的攻擊後將刀駕到了他的脖子上。
看來,勝負已經很明顯了。
那位異邦人看向我,說了些什麼。當然我還是聽不懂。我將目光轉向文代,文代會意,說道:
“他說,他任由您處置。”
文代一臉自豪地看向我,又看看他……文代,你居然有此閒情逸致來體會勝利者的感覺!
“告訴他!叫他找個大夫治好你的傷!快!”
“謝少主。”
接著,他對那些異邦人應該是說了找大夫之類的話。然後他在收回刀走到屋簷下後就倒了下來。異邦人的大夫很快就趕到了,開始檢查傷勢。他傷勢不輕,頭上也是大汗淋漓。大夫把它抬到彆的屋中給他療傷,而我卻被擋在了屋外。
我示意想讓他們允許我進去,但是翻譯也不站在我一邊,他說如果我進去會影響大夫治療。我隻好在門外等。
這一段時間我的思維非常混亂,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也許這就叫擔憂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位異邦人大夫將一顆帶血彈丸展示在我麵前時,我終於鬆了一口氣。但是,這顆彈丸卻依然保持著圓形。
之前伊茲在關於銃的實驗時,我們所能製造的彈丸往往有瑕疵,在射入目標後總是會散成許多小碎片,因為這樣的原因我們的銃的射程才非常短而且彈丸飛行速度也較異邦人的慢。但是這樣的彈丸也非常致命,因為彈丸在體內爆炸形成的震蕩波是極為致命的,那名可憐的受害者根本沒法救治。這也是幾次炸膛事故後我們決定放棄銃的研究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如此看來,他們的火繩槍除了能夠在雨中射擊,而且還有堅實的彈丸增加其射程。最重要的是他們的鑄鐵技術應該遠超我們。直麵他們的軍隊話我們勝算很低。
一顆堅實的彈丸這也應該是為何在中槍後文代還能憑意誌夠繼續戰鬥的原因。感謝八百萬的神明和文代頑強的意誌。
“你贏了。雖然是你的仆人代替你贏得了決鬥。”翻譯對我說道。“晨星公爵要我告訴您,您沒有在決鬥中殺死那個魯莽的孩子,我們應當感謝您。您想要什麼?”
我們的技術實力和那些異邦人差彆太大了,要說要什麼,我希望獲得他們所有的技術。也許我們應該接受通商,交流技術……我在想什麼?和那些夷人通商?不,他們強大的應該隻有軍事實力,如果伊茲人也能擁有他們這些先進的武器,我們依然是天朝上國,是的,武器,是武器!
“那麼,能將那把火繩槍給我做紀念嗎?”好讓我們拆開了研究研究。當然,我不會說出後麵那句。
晨星對翻譯說了幾句後,翻譯叫異邦人拿出了另外一把,交給我後說道:
“這把就給您了。”
“這和剛才在決鬥時用的那把不一樣。”
“噢,那是試做品。叫作……嗯,燧發槍。我們還不能把沒有完成的試做品作為禮物給尊貴的閣下。請收下這把火繩槍吧。”
我收下了火繩槍。
“對了,文代現在怎麼樣了?”
“FUMIYO?您是說您的仆人?”
“是的,他怎麼樣了?”
“不用擔心。”翻譯笑了笑說“如此勇士我們是不會讓他死在我們的病房內的。但是醫生剛才說,等他醒來後可能要休息兩個多月。”
“你們那邊也叫月啊,你們那邊月多長?”
“一個月30天吧。”
“要休息六十日啊。好吧。謝謝你們。”
“不,我們隻是做了應該做的。”
雨已經停了。異邦人給我遞過來了饅頭。準確說不是饅頭,是金黃色的什麼東西。他們示意我說現在很晚了,要吃飯了。我指指肚子示意我不餓。這次他們臉上露出了善意的笑。他們應該是說我的作息時間非常怪異吧。但是在文代昏迷的現在,我沒有心情吃飯。
明月在烏雲後。我不知道現在的時間,隻知道現在好像很晚了。我依然無精打采地坐在走廊。一位異邦人的少女已經換上了輕飄飄的衣服,似乎要去睡了。她走到我的麵前,拍了拍我的肩膀,並指向了治療文代的那間屋子的方向,之後向我笑了笑。
我望向那邊……文代右肩打著紗布,緩步走向我,說道:“少主,該吃飯了。”
是啊。該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