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1月
莫依然上好廁所正洗手。
她沒有和同學手拉手上廁所的習慣,反而更加喜歡自己一個人。
莫依然洗好手輕輕吸氣,天太冷了。
11月上旬梧青市的天氣逐漸變得又濕又冷。
走出廁所時聽到兩個女孩子輕輕交談:“你聽說了沒?昨天顧朗希在實驗課上用水浴法給江果兒熱牛奶!”
“他們有沒有談戀愛啊?”
“我隻聽說他們小學就是同學,青梅竹馬。”
莫依然拿出麵紙慢慢擦著手,沿著走廊靠扶欄的一邊,小心躲開走廊上來來往往的學生。
終於坐到位子上,莫依然輕輕呼吸,眨了眨眼,然後拿出數學錯題集。
下一節課是自習課,老師去開會了,班長坐前麵管紀律。
李思雯正轉過去和後座講話,莫依然拿起筆對著數學課上沒聽懂的題開始打草稿。
寫了第一步無從下手,於是戳了戳李思雯:“這道題是什麼意思啊?王老師講得太快了,我沒懂。”
老頭快退休了,頭發白了大半,身板卻挺得筆直。
一個多月下來,莫依然也算是有些清楚數學老師的習慣。
比如講題講知識點時格外思維發散,包括但不限於回憶過去的學生、回憶自己的青春、天南海北家長裡短等等。
莫依然數學本來就差點,再聽老師一扯,腦袋裡的唯一一點數學思維也被借用去聽故事了,所以不會的題目還是不會。
親愛的同桌提問了,李思雯暫且停下和後桌八卦的心,歪歪扭扭地手把手給連了輔助線。
然後安慰看上去有些低落的同桌:“這道立體幾何挺難的,老王不是說了嗎,這種方法一般想不到,考試也不太會考這麼偏的。”
“真的嗎,”莫依然抿抿嘴歎氣,“我隻記得他說他年輕的時候帶出多少一本學生了……”
李思雯見不得莫依然這麼愁眉苦臉,沒忍住用了點力氣掐了下她的臉:“我還以為你那時候在打瞌睡。”
莫依然象征性躲了下,沒躲開,很給麵子地打了個哈欠:“是啊,起太早了,困得要命。”
重新連好輔助線,工工整整地開始寫證明過程,期間又問了李思雯兩次不同的證明方法,這道題才算訂正好。
腦子裡是清晰的證明過程,手上在有條不紊地訂正,耳朵卻捕捉著好友和後桌的三言兩語。
顧朗希、江果兒。
為什麼好像全世界都知道。
等李思雯回頭看莫依然的證明過程時,覺得奇怪:“你今天這字跡挺……”
“什麼?”
李思雯覺得莫依然有點不對勁,但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勁:“挺狂放。”
想到也許是被立體幾何折磨成這樣,李思雯覺得應該予以表揚:“挺好的,個性。”還豎了個大拇指。
過了一周,班主任通知莫依然去學校禮堂領區三好學生證書。
莫依然也是才知道朱老師是直接把她報上去的。
莫依然不算頂好頂聰明的學生,比如數理化就總是因為小錯誤被老師麵批,語文英語不用操心,但也不是上課可以不聽、考試絕不犯錯的程度。平時小測也考過十幾二十名,可是期中和調研考試都在前五。
次數多了,隱隱有成為學霸的意思。
莫依然倒是對同學叫她學霸不以為意,權當做同學們的善意調侃。她有自知之明,真正的學霸都在四樓的五個班裡。
班主任朱老師教英語,莫依然感覺她很喜歡自己,老師有心想要鼓勵她,於是給報了區三好。
到了學校小禮堂,沒想到下麵還坐著烏泱泱的學生。
負責簽到的老師說副校長想要搞一個頒獎儀式,再拍一張集體照,有學生觀眾做資料才好用。
坐下麵的學生是臨時喊來的,大概全校每個班來了一兩個。
大家都是從課上被老師喊來的,領獎的和觀看的都是工具人罷了。這是站在莫依然旁邊的女生小聲跟她說的。
莫依然來的時候,前麵已經有學生領好證書拍好單人照了,莫依然拿著證書也跟在後麵等著拍照。
就在莫依然站在那兒盯著一旁放在地上的瓶裝水發呆,從農夫山泉有點甜聯想到全球變暖北極熊快沒有家時,負責拍照的老師喊了一嗓子。
“請所有拿證書的同學到舞台上,我們拍一張集體照!”
這一嗓子直接把莫依然從北極拉回了禮堂。
她跟著旁邊的同學一起上去,自動站在了右邊的角落,站定就不走了。
莫依然低頭看自己的證書,想著快點結束還能趕上個語文課的尾巴。
老師忙著站在前麵排站位:“我們人也不多啊,大家高個站中間,矮個站兩邊,後排自己插空啊!抓緊時間!”
莫依然無動於衷,她確實是矮個。
老師見隊伍位置基本排好了,連忙跑到三腳架後麵看效果。
莫依然原本正專心致誌提起嘴角向老師舉起的鏡頭露出假笑,猝不及防觀眾席右邊有白色閃光一晃而過。
是相機的閃光燈。
終於拍完集體照,莫依然拿著證書隨著人潮往外走時還漫不經心想,竟然也有學生會帶著相機來拍照。
大家都走得很快,趕著回去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