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成虎,這天課上,有人向班導詢問那天的火烈鳥捉到了嗎。
班導身上的煙草味與淡淡的香水味混合著,長長的卷發馴服地貼在肩上,她漫不經心睨了說話的同學一眼,嗓音淡淡沙啞:“放心,控製住了,她不會傷害你們的。”
那人進一步問:“老師,請問那天火烈鳥為什麼會失控?”
班導撚了撚手指頭,煙草灰瀟灑落下,她挑眉:“有話不妨直說。”
“學院最近有一個說法,寧清檸救了我們不是偶然,他是和火烈鳥串通好的,火烈鳥抓住我們,他再從天而降當個英雄,以此成功融入我們人類——不知您聽過沒有?”
“倒是頭一回聽說。”
身為罪魁禍首火烈鳥,原來她還有共犯呢。
班導眼裡帶了絲隱秘的笑意,看向另一位當事人。
寧清檸被人當眾誣陷,不急著解釋,他站的筆直,白衣被微風拂起,暈開一層層漣漪,表情依舊風輕雲淡,眼裡是不容置疑的清者自清。
那人啞了聲,懷疑恩人本就讓他良心不安,拿了錢來故意當眾抹黑他,他更是懷了幾分心虛,如今見寧清檸不懼的清朗樣子,他沒能繼續抹黑下去。
寧願心狠毒地瞪了這拿錢不把事辦好的垃圾,站了起來:“火烈鳥明顯比我們所有人都要強大,為什麼偏偏不抓寧清檸?把我們的命全栓在他一個人身上,這也太刻意了吧?”
他一臉正義,好像自己說的就是真理:“我不得不懷疑,我們遇險、寧清檸救人的整個過程,就是一場騙局!”
“啪啪。”
班導拍了拍手:“很有道理,火烈鳥該選擇抓了你們所有人,讓你們一起死掉;或者留下你一個人,讓一半的人死掉,對嗎?”
她語帶諷刺。
王侯果早已看透了寧願心小人的本質:“若不是恰好選中了清檸,我們不會全活,寧願心,你彆太過分了。”
池州亦皺眉:“話不能亂說,證據呢。”
意識世界裡的“寧清檸”看著這一幕,神情有些恍惚,很久之前,他曾處於寧願心的位置。
隻不過他是有苦不言被誣陷,寧願心是多行不義咎由自取。
“寧願心陷害你的這些證據都在那儲物戒裡,當眾揭露還是私下給班導,你定。”
寧清檸懶洋洋對意識世界裡的“寧清檸”說。
“寧清檸”到底心軟:“寧願心已經受到懲罰了,要不…算了吧。”
他竟然兩個都不選,打算就這麼受了臟水。
寧清檸有些意外,要知道,有時候時間不會洗刷出全部真相。
但轉念一想,自家同位體從始至終想要的就不是自己得到公平與正義,而是所在乎人的信任與愛意。
“對惡人的寬容有時候不僅僅隻影響到你自己。”
寧清檸說,“不過,我尊重你的選擇。”
太心軟了可不好,可愛的同位體,後果自負哦。
同位體看不見之處,寧清檸挑起個值得玩味的笑。
*
寧願心退學了。
被眾星捧月的時間長了,如今幾乎走到哪兒哪有指指點點的聲音,他接受不了。
寧願心走之前,在同學們麵前給寧清檸道歉,未語淚先流,一副受了天大的氣的樣子,他一個勁的重複“對不起”,也不說為什麼道歉,自顧自做完一切就退學了。
像是寧清檸逼他退學似的。
除了知道些情況的同班同學,有些不知情的同學們對這位傳說中救了一班人的英雄的印象便沒那麼好了,對寧願心倒是憐愛了幾分。
池州沒說什麼,他是個果斷又盲目的人相信寧願心時不問黑白便相信他,說了相信了寧清檸便也是如此。
方如意他腦子一根筋,失落了幾天又整天樂嗬嗬的了。
王侯果有些疑惑寧願心怎會如此輕易地離開,但很是暢快,表示學院的禍害終於走了。
“寧清檸”很高興,覺得自己的表弟終於重新做人了,衷心祝他在新的學院有新的生活。
寧清檸看熱鬨似的看著這一切,沒有對同位體說什麼,他多少有點三分鐘熱度,做老師的興趣在逐漸退散。
而且他沒興趣過一輩子“寧清檸”的人生,哪怕對於神明來說,幾十年不過彈指。
在他退場之前,希望這幕戲再熱鬨些。
越熱鬨越好。
*
烏雲緩慢又隱蔽的往聖藍學院上方聚集,空氣又潮又悶。
寧清檸抬頭看天,原本該湛藍的天空隱隱泛著黑色,往日盤旋的白鴿匿了蹤跡。
聖藍學院最近很不太平。
連續好幾天,每天都有學生離奇失蹤。據他們的朋友說,他們是自願走出了校門,走時麵容歡欣,精心打扮,都說是要見一個想見的人。
他看著學院隱隱要破碎的防護罩,感受著空氣中越來越濃密的妖氣,眼裡漠然,嘴角勾起。
他邁著不急不緩的步伐出了學院。
*
蒙著麵的人眼裡閃過驚詫,又迅速轉為滔天的恨意,他拿出個令牌,在寧清檸眼前晃了晃,然後態度不善地朝寧清檸伸手:“地圖。”
寧清檸定定看了他幾眼,看的這蒙麵人冷汗直冒,倏地勾出個放鬆的笑:“看來父親進行的很順利。”
他從儲物戒裡拿出分小心收好的畫軸,遞給對方。
他這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讓蒙麵人咬了牙。
“這畫軸,怎麼這麼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