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子期哥哥來看我，叫我跟著他去娘娘家。

我問宮裡的大姐姐娘娘是誰，她們還是搖頭，一個勁的對著我笑。

到了娘娘家，很多黑衣服的男人圍在我身旁。子期哥哥對著高位上穿金帶銀的美麗女人耳語了什麼，我聽不見，但是那個女人似乎很生氣，大聲地罵哥哥和哥哥的母親都是賤人。

“才不是！我的母親才不是賤人，你憑什麼罵我哥哥！你是壞人！”我聽到娘娘說的話，隻覺得心裡竄起一股莫名的怒火，不顧母親的囑托，大聲嚷嚷了起來。

我被帶離了娘娘的家，又回到了自己宮裡。

周子期問我：“怕不怕娘娘。”我說：“不怕，我連哥哥都不怕。”周子期笑了，我第一次看他笑，原來我想過無數次的場景是那麼的美好，原來我的想象力是那麼匱乏。

我眨巴著眼睛，拽著哥哥的衣角讓他多笑，笑起來好看。

哥哥答應我了。

記得那天是我的及笄宴，哥哥坐在很多人的最前方，哥哥說過，今天要叫他皇兄。那天以後，我成了宮裡的公主。

哥哥給我的生辰禮是一個太監，他叫餘音。重要的是，他會說話。

餘音比哥哥話更少，不管我做什麼他也不理睬我，明明是個健全人，還沒宮裡的啞奴有趣。

那天，我又偷跑到城樓下，想上鐘樓試試這次能不能看到宮外的風光。我剛剛鑽進狗洞，身後傳來了好聽的聲音“小主，你在那做什麼，當心啊。”

是餘音。

我一著急頭撞到了牆上，腫起一大個鼓包。疼痛席卷了我的全身，我立刻大哭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撲進了餘音的懷裡。餘音沒有躲開，反而像母親一樣，低聲安慰著我。

從此以後，我經常佯裝磕到碰到，對著餘音大哭大鬨，像個小兔子一般伏在餘音的身上，細細地聞著餘音身上的香氣。

真奇怪，餘音明明沒有戴香囊，他的身上卻有一股讓我感覺很安心的香氣，我說不明白。那感覺就好像，有他在，就有了真正的家。

餘音奈何不得我，隻得每次都隨著我，假裝沒看出來我的偽裝般笑著安慰我。

嗯，餘音也會笑啦。

餘音吃飯我跟著他去吃飯，餘音乾活我跟著他去乾活。我在他耳旁喋喋不休地嘮叨著，和他說小時候在田裡玩耍的事，和小姐妹在私塾門口偷聽的事，我女扮男裝出門被母親打的事。餘音也不說什麼，就是靜靜地聽著。我問他不在宮裡時都在乾什麼，他說他從小就在宮裡。

我喜歡餘音，因為他也很好看，高挺的鼻梁，細長的眼睛，白皙的皮膚。有時看多了，我覺得他比哥哥還要好看。更重要的是，餘音從來不在我麵前下跪，他就像我兒時話少的玩伴一樣。總能給我在這深宮之中找尋到一絲故鄉的蹤跡以此作慰藉。

不知道父親母親是否安好，周子期幫我寫的家書，兩年來沒有任何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