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夜市的樂趣,總是在買些小吃小玩意上的。
李貞木捧著一杯麻辣燙回來的時候嚴霜正坐在長凳上看不遠處的街頭彈唱。
嚴霜接過麻辣燙之後仰頭喝了一口,一股暖意就在肺腑之間曼延開來,“跟一中門口的麻辣燙比還是差點。”
李貞木沒喝過一中門口的,他覺得手裡的這份挺好。
喝了湯之後,嚴霜又一邊吃著串串一邊聽起歌來,街頭歌手的實力相當不錯。
“李貞木,你應該還沒聽過我唱歌吧?”
其實聽過的,在很早之前。
“怎麼了?”
“你給我伴奏,我唱給你聽。”
李貞木欣然答應:“好。”
很快,嚴霜上去討了一首歌的機會。李貞木坐在她的旁邊彈琴,前奏緩緩響起,進曲的時候兩人相視一笑。
嚴霜的歌聲透過話筒傳開,周圍人群的嘈雜帶來的煙火氣也一同形成伴奏,讓李貞木恍然有種被紅塵裹挾環抱的感受。
那是她的紅塵。
所有舊的傷疤都會在未來的某一刻被撫平。那隻輕柔的手,輕輕拂過,就抵消了漫長等待的歲月。
在這微冷的寒風中,熱鬨的氣氛中,被無限放大的隻是身邊的某人。
天空炸響煙花,李貞木一邊彈琴,一邊溫柔地注視著嚴霜的側臉,看見她眼中閃過的斑斕煙火,如是想道。
“李貞木,我想向你討要一份新年禮物。”
“你說。”
“那件皮草,還記得嗎?”嚴霜露出傲嬌的小表情,“穿給我看。”
李貞木輕笑答應:“好。”
盛大的煙火之後,零點是新的起點。
李貞木把早前就準備好想送給嚴霜的黑色旗袍交給她。
嚴霜在房間換上旗袍,然後用那支木簪綰上滿頭的黑發,稍補了點妝。等她出門的時候就看到李貞木慵慵懶懶地靠在客廳的沙發上。
客廳隻開了幾盞不甚明亮的燈光,在這半明半暗的環境中,李貞木如同上帝親手雕刻的貴公子,讓嚴霜恍惚覺得自己身處某處富麗堂皇。
他很快注意到她,並向她投來了全部的視線,原本半搭著的眼眸睜開,修長的手指從腿上垂落,然後挺直身板站了起來,還不忘捋平衣服上不存在的折痕。
客廳裡回蕩著古典樂,李貞木伸手向她發出邀請。
嚴霜坦然把手搭到他的手掌上,李貞木就勢牽住,兩人共演一支華爾茲。
直到嚴霜已經躺到床上準備睡覺了,她才遲鈍地反應過來,這個她原本以為會充滿旖旎的後半夜,居然就在一支變裝華爾茲中結束了。
可這稍顯平淡的真味卻更讓她心潮難平,這種點到為止,有一種彆樣的禁欲。
手機裡還在不斷傳來新的消息,是親朋好友們的新年祝福。
李貞木的頭像出現在朋友圈,嚴霜點了進去,是一張照片。
照片裡是她坐在長凳上聽歌的背影,來來往往的人流中,他視線聚焦之處。
附字:“新年快樂。”
兩人的共同好友王元思在評論區上躥下跳,偏偏沒得到一個正主的回應。
嚴霜笑了笑,評論:“新年快樂。”
*
寒假來得很快,李貞木在元旦之後幾乎騰不開身,狠狠“壓榨”了實驗室成員一段時間,給他們提供最好的夥食以及額外的新年紅包,最後整個實驗室提前放假,他也終於能儘早地跟嚴霜一起回B市。
嚴霜在家住了幾天,把情況跟自個爸媽交代以後就去李宅了。
第一天,李老太爺非常鄭重地把她介紹給園子裡的人,並且準備了豐盛的午餐迎接。
飯後,老太爺特意隻留了嚴霜一個人。
“嚴小姐,以後我就叫你小嚴吧。”
老太爺正氣十足的臉上浮現幾絲對小輩的認可,“第一次隻見了你的父母卻沒有見你,這是我的意思。我想,也許你還需要一些時間準備,但同時又希望你能感受到我的態度。但願這件事做得還算妥當,沒有唐突到你。”
嚴霜有些局促,客氣說:“怎麼會呢。”
老太爺點點頭,“貞木是我一手帶大的,我沒道理不相信他,因為我相信他,所以我也相信你。”
他慈愛地微笑著,幾句話將前因後果解釋。隨後,身邊的老管家遞上來一個方形的木匣,然後在她麵前打開,裡頭放置著一件珍珠披肩,瞧著已經有些年代,但還泛著瑩瑩的光彩,色澤很是飽滿豐潤。
“這是貞木奶奶年輕時我母親送給她的,到現在我都還記得她第一次披上這披肩時的樣子,美極了。”老太爺眼中泛著眷戀與神往,一瞬以後又歸為平靜,“奈何昔人已逝,這物件也跟著空置多年,我也時常為珍珠蒙塵感到惋惜,今天就當見麵禮送給你。”
這見麵禮背後所代表的厚重意義已經不言而喻,嚴霜鄭重收下。
老太爺也看出來嚴霜的緊張,很快就放了人,“去吧,希望有一天,我能喝上你敬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