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算一卦吧。不準不要錢。”
小紅雲在城門口的算命攤子前麵走過,又繞了回去。她用手指頭來回撚著懷裡的兩吊錢,看了看正在招攬生意的陳瞎子。瞎子在身後支了個幌子,拿木棍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敲著。
“多少錢一掛?”
“三文。”
“能便宜嗎?”
“少一文不行。”
小紅雲把錢掏出來解開繩子,點出來三文錢,一枚一枚地放在他麵前。瞎子聽見了聲響,笑了,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算命還是測字?”
她歪頭想了一想,“測個字吧,天上雲彩的雲字。”
瞎子掐著手指頭開始計算,像模像樣地念念有詞,過了一會擺一擺手:“雲聚雲散無久長,你所求之事,怕是要空歡喜一場了。”
小紅雲的心咚的一聲沉下去,隻聽瞎子又補了一句,“雖是不吉之兆,倒也不是沒有轉機。”
她惶急地問,“能破嗎?”
瞎子伸出手來,望著她前麵的虛空,徐徐點了三下,“你須脫離此地,走的越遠越好,雲字加個走字便是個運字了,你的運道,當在彆處。”
她愣了半晌,笑道:“少唬人了,你這個不準。”
瞎子卻很篤定:“不準你回來,我退給你錢。”
方維醒來時像是在懸崖邊一腳踩空,太陽穴突突地跳了起來,腦海中像是有根針攪來攪去,恍惚之間記不起自己身在何處,隻剩下喉嚨裡熱辣辣的痛,還有口鼻中的酒臭氣息。
他坐起來環顧四周,是一張精致無比的床帳,床邊點著安息香,鄭祥躺在旁邊睡得很熟。
方維小心地繞過他下床,腿還是有些軟。地上擺了銀絲炭盆,把整個屋子熏得暖香陣陣,牆上掛著字畫,想是督公府邸的客房了。
他在一把官帽椅上坐下,扶著頭默默回憶,昨晚的畫麵隻在腦海裡留下些殘影,伶人們嫋嫋地唱著,賓客來去的紛亂腳步,走馬燈照著的綺窗,高儉似笑非笑的臉……
“乾爹,你醒了?”鄭祥揉著眼睛站起來,看著還有些迷糊。
方維有點不太好開口,但是不問是不行的,“我昨天喝多了?有沒有……乾什麼不好的事?”
“沒有沒有,”孩子一直擺手,“我帶著人扶著您回來的,您一個字也沒說,隻是半夜坐起來吐了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