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嗚哇不停的一幫家夥,就像夏日的鳴蟬一樣撲了上來,刺激著人們的耳膜:
“多麼勇敢的米花好市民啊嗚嗚嗚——”
“街上的小黑們沒一個能打的!”
“警視廳的留置室都被迫擴容了、這些人全都是蹲在裡麵騙吃騙喝!連不穿小黑衣服的都跑進來不肯出去啊嗚嗚嗚——”
“給人的午間零食上撒辣椒醬、在彆人工位頂上安置可以蕩一次性秋千的吊索的、會戴著醜萌眼罩假裝睡著其實夢中舞劍的、挑翻了大半個警視廳的衝田總悟桑!終於有人對他行使正義了!!”
“獎章、我們的獎章呢!”激動の破音,“沒有我給你啃一個!”
莫名地獲得了[警視廳の愛戴]BUFF的安室透,對著這撲上來的一群不堪入目的大漢感到熟悉的心累和無所適從。
……這樣「工作」那邊不會出問題吧?
安室透於忙亂中不自覺分出一絲思緒,臉上無奈的表情底下、悄然浮現出一縷暗影。他舉起餐盤,重新掛好疏離而客氣的笑容。
樂池裡,低調的樂手摸出了手機,湊近小記者的相機屏幕拍了一張:記錄下了安室透勇鬥惡警察的英姿。
他對著此時正在被警官們圍攻的服務生安室透、也抓拍一張,安撫地悄悄朝安室透比了個OK的手勢。
與此同時,景光撿起衝田警官愛刀上的USB延長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的這種東西),重新連接到了餐廳的多重音響上。
音響不甘不願地吱扭了一聲,唱出帶著電流的委婉動聽的歌。
“警察!警察!警察!警察!吃我一招~ ”*
歡樂的歌聲再放送、附帶貝斯手的激情伴奏!
喂警部!這裡有一個看上去一時半會兒不打算回警視廳的家夥在啊——!
——這到底是在為誰播放警察の小曲啊!!!而且這歌詞根本就沒有委婉的地方吧?
迎著激動人心的歌聲,被困在吧台椅子邊的總悟,不知何時悄然地掙脫牽製,帶著麵部的陰影閃現在感動抽泣著的同事們背後。
總悟逮住過於踴躍的幾隻同事,把他們從前排圍觀的位置揪回來。他把九連環手銬熟練地拆卸開來,魔術般地變換到同事們的手腕上。
緊接著,總悟拎起那位打頭嚶嚶嚶的大漢,與對方Q萌含淚的大眼睛對視了片刻,露出飽含殺氣的冷冽微笑。
他從褲腰裡翻出了匪徒似的強力膠帶——身上到底都帶了什麼東西呀喂!
黑色的膠帶屏蔽了同事們的哭泣,隻留下啊嗚嗚嗚沉悶的餘音。
僥幸逃過一劫的另一撮搜查課同事們,紛紛抱團遠離、亦或慌張地抱緊了自己,發出同那如今不知所蹤的炸蛋仔一樣的震驚拷問:
“你為什麼這麼熟練啊、衝田警官!”
隻看他隨身攜帶的愛刀、綁帶、Just a Way——
這已經超越了90%的一般綁匪、完全是匪徒的豪華高配版吧!
被綁同事們的淚瞬間穿透了隔水膠帶,魔幻地服從意誌噴了出來。
總悟拋起那柄染血的餐刀,挽了個奇異的刀花兒,對準了被小記者警惕護住的相機:“還有嗎?證據。”
“如果真有所謂對破案有利的證據的話,拿出來看看。”
小記者不甘示弱地繞了個圈兒,舉著相機跑到下意識擋開他們的目暮身後去,皺起鼻子做了個氣人不服輸的鬼臉。
“不要這樣使用證物啊——!”安室透的表情修修補補,終於再一次不堪重負地崩壞了。
“這隻是個道具罷了,並沒有什麼。”總悟依舊用戴著手套的那一邊手,閒散地拿刀再次轉了幾個圈,讓警部和安室透的血壓哐哐地高飛不下。
目暮不堪其擾地扶額:“那也……這東西到底是誰的?”
說話間,目暮留意到地上散落開的手包。那裡一直沒人再去靠近,在刀被拿起之後,也依然遺留有少許的一點「血跡」。
愛子輕輕顫抖了一下,卻又緩慢地站出來。她主動向前去,像是要認領自己的東西,來時的同伴被她們按在身後。
小記者遲疑不定地出聲阻攔:“啊,其實這位小姐並不是——”
“……是我的。”
小瞳——那個安靜的女孩展顏微笑,脫開同伴的手上前,最後理了理裙子。
“謝謝您,先生,指出我的犯罪。”她對安室透靜默地頷首,主動地認了錯。
“雖然我剛才忍不住反駁了您,但您的推理,”小瞳悲傷地笑道,“都是對的。”
目暮眨眨眼,捕捉到了女孩的關鍵詞。
他不禁用新發現了一位名偵探的目光,重新打量安室透。
“……但你原來為他準備的安息處,不是在這裡吧。”安室透放輕聲音問,“大概是你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回憶中的重要之所吧?”
安室透瞥向默不作聲的總悟,想起這小子不久前說的話。他稱自己不懂什麼「精巧的技法」,卻早早看出了這女孩所想的一切。
小瞳道:“是的,我隻是在這裡提前備好這柄刀罷了。沒想到不巧,我聽到那邊有人在談論「警察」,一時分神、沒能攔住愛子去打開她的包。”
“其實這對麵的多羅碧加遊樂園,才是擁有我們相戀回憶的地方。”小瞳悄然抹了抹眼淚,“……我原本所計劃的,是在那裡、如同所有開始一樣,也將所有該被忘卻的都了結。”
樂手的彈撥音弦滑了半個音、又若無其事地扭正過來。
那雙帽簷下的眼睛,與幾不可見看過來的安室透對望了短短一瞬。
他們用著假身份、在不止一處場所輾轉工作,今日來到這裡,地點卻也不純然是興趣選擇。「那些人」知道他們的假身份,正巧也安排了他們作為後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