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從臉上拿下來的時候,連血帶絲從精美小巧的下巴滑下去,小半個側臉上都是血,安德森顫顫巍巍拿手指過去擦,血好像一直擦不乾淨,搞得那半側小臉通紅刺目。
楚衍看著安德森就在他眼皮底下不斷蹭著臉,臉皮那麼薄,再蹭就把臉也蹭出血了,分不清是酒勁上來了還是本身的原因,喜歡時不時跟他委屈撒嬌裝可憐求助的人,做著很異常的動作,無視了他。
一小丁點兒的下巴尖被男人寬大的手掌握住,硬給掰過來。
手裡的人吃了痛迅速回過神,被楚衍眼裡的猩紅嚇了一跳,手立刻就放下了,委委屈屈的把鳳眼瞪成杏眼。
從始至終一塵不染的楚衍手上沾了血,沒注意到一般。
楚衍這個時候在想什麼,他也不能確定,但他能感覺出來,楚衍現在心情很差。
差到,借著酒勁做了壞事,他也不會說什麼,他是這一晚無人問津的,第一個小獵物。
“為什麼要扣?”
手勁突然大了起來,安德森下巴尖被捏得好痛,整張小臉看著十分痛苦,淚都被楚衍掐出來了,在眼窩裡轉。
他好像又變回了那個,隨便就可以欺負的笨蛋,純真好騙到,說什麼都會信,隻要對他凶一點,他就害怕了,任你欺負也什麼都不會說。
就像現在,連反抗也不會,都被嚇懵了。
呆死了。
下巴上的勁稍微鬆了鬆,給了安德森一口喘氣的機會。
楚衍一鬆手,漂亮小鬼立刻往後瑟縮了一下,水霧霧的眼睛可憐極了,嘴裡說的內容卻很倔。
“你每次掐我都好痛……下次再也不給你掐了…”
“也沒回答我的問題…”
“那我乾嘛要告訴你。”
安德森嘴一撇,什麼話都說,第一句話還很理直氣壯,越說聲越小,到了最後一句話,沒了底氣,眼神都往外飄。
半響過後,楚衍好像笑了,安德森看不清,但隱約感覺楚衍就是笑了一下。
“想聽?”
安德森乖順小聲“嗯”道。
“聽了不害怕?”男人語氣調侃,故意明知故問,“半夜把自己裹被子裡哭,然後偷偷罵我。”
“聲音又小,還不敢放大,怕房門不隔音被我聽到。”
然後補上一句,極其刻意的:“是不是你?”
楚衍在這個時候,才露出一點酒後的醉意,他皮膚冷白,臉上看不出來半點紅,說的話也麵不改色,安德森反應了一會兒才發覺在說他。
……
…他哪有啊???
眼見著安德森氣壞了,還不讓他摸不讓他碰的樣子,下一秒頭上要冒火。
楚衍活了二十年,沒見過小金貓頭上冒火的樣,不知道是不是吃錯藥了,就想著逗他玩。
安德森感覺,這些人心情不好了,就都會對他很壞。
麵前的人把手放下,冷峻沒什麼表情,寒聲入骨一五一十的淡聲:“林鳶一年前死了。”
儘管氣氛一直都存在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凝重,男男女女七個人圍在大廳裡,該醉的醉,該聊天的聊天,被這麼一句話鎮住了。
“楚祁被林鳶附身,要我們過來挨個索命。”
安德森臉上瞬間沒了血色。
臉一白,眼睛睜得老大,呼吸顫得厲害,馬上要掐人中了。
接著,楚衍笑了一下,說。
“你信?”
男人染上酒意微啞的聲線,說著最能惹了人的話。
“蠢不蠢。”
安德森:……
這人怎麼喝了酒之後要不是就凶他要不是就惹他啊!他哪裡得罪他了嗎??
顧丞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臉色看起來也不太好,語氣照常斯文溫柔,“玩笑是不可靠,以後彆拿林鳶說事了。”
楚衍眼神都沒往顧丞那邊偏一下,始終盯著安德森,不緊不慢著說:“跟林鳶沒關係,林鳶的死牽扯了那麼多人,要是林鳶真想索命,為什麼不去找當年校領導,反過來找她朋友。”
這話說的,就很有意思了。
懂得自然都懂。
四周誰先笑了第一聲,還有誰高聲喊了一聲,“天才!!”,源源不斷有人跟著笑,最後整場的人都笑了起來。
莫名其妙的默契,隻有身在暗處的人知道,沒有任何一個外人能理解的了,不是一類人,此時卻勝似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