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那桌時,染白男人豁然起身,不等張口,徐澄一杯酒潑過去。
男人從頭頂濕到衣襟,一時間,所有人都呆住,徐澄在他們沒反應過來前,往吧台扔兩百塊錢,迅速溜了。
一個女孩不是一群混混的對手,到飯館外,徐澄馬上打車走了。
離得很遠,懸起的心才慢慢放下,車內安靜,那夥人的談話內容再次浮現。
抽個煙至於純不純的?
還要拿出誠意?
不對勁。
這夥人,要麼在販賣假煙,要麼在販||毒。
小飯館沒監控,而且人多嘈雜,要不是齙牙盯著她腿看,徐澄根本不會注意到他們聊什麼,雜亂的環境最適合做見不得人交易。
受過正規教育的徐澄,遇見這種事不可能坐視不管,她馬上報警,講明這夥人的聊天內容,以及她的懷疑。
徐澄打車去附近的派出所查幸福家園小區,講明來意,值班民警去查資料,讓她等會兒。
奔波一路,徐澄又困又累,迷迷瞪瞪睡著,夢中那夥混混拿著棍棒在身後追她,跑到懸崖邊,她猛地醒來,睜眼,對上雙鋒利如薄刀的眼眸。
染了白發的男人,站她對麵,咬牙切齒地看她,恨不得將她生吞。
見徐澄睜眼,男人大步流星地走過來,高大的身影籠罩在她頭頂,將她圈在一片暗影中。
他彎腰,驟然湊近,男性荷爾蒙的氣息撲麵襲來,。
四目相對,徐澄下意識往後靠,緊貼著座椅靠背,手指死死握著座椅扶手,心裡七上八下的。
男人勾唇,皮笑肉不笑地說:“追到警局來了?這位熱心的女士,請問您還有什麼事?”
譏諷、不爽。
他猜出是她報警了。
“這是警察局。”徐澄警告。
“托你的福,老子有幸進了次局子。”
徐澄聽得雲裡霧裡的。
這時,查資料的民警回來,給徐澄一份新地址,“幸福家園小區改名很多年,隻有那片住的老人能知道。”
怕白發男人聽到太多信息來報複,徐澄沒敢多說,對民警道完謝就走了。
幾經周折,徐澄終於到張鳳霞家。
出來開門的是個頭發半白,枯瘦矮小的老太太,徐澄推斷這位就是姑姥,她打聲招呼,張鳳霞的眼淚頃刻間飆出,老淚縱橫地拉著她手,“明枝。”
“我是張明枝的女兒,叫徐澄。”徐澄解釋給老人說,“我收到信,從南川過來看您。”
老人逐漸緩過神,掛著眼淚的臉上露出笑,乾癟布滿褶皺的手摸摸徐澄臉頰,“和明枝長得一模一樣,姑姥上次見你才那麼大點,還在懷裡抱著。”
徐澄:“二十二歲了。”
“時間真快,明枝今年四十七了。”老太太拉著徐澄往屋裡走,“你媽媽怎麼沒來?”
徐澄忽然眼圈泛紅,沒答。
姑姥聽徐澄在路上奔波兩天,趕忙去臥室收拾床鋪讓徐澄休息。
老太太獨居,房子很小,隻有一個臥室,徐澄攔住姑姥,“我去賓館睡。”
張鳳霞不同意徐澄去賓館,祖孫倆推搡半天,最終各讓一步,徐澄睡沙發。
這決定,傷害到家裡另一位成員。
張鳳霞養了隻小黃狗,沒有專門的狗窩,平時睡沙發,見地盤被占,小黃狗對著徐澄齜牙咧嘴,一頓汪汪。
徐澄再次提出去賓館。
張鳳霞還是不同意,“這樣吧,你去南荀家住。”
陌生的名字聽著像男性,徐澄猜測是姑姥兒子,舅舅的年紀比母親大,五十多歲在小縣城估計已經有孫子了,她去人家住不方便,“這麼晚,彆打擾舅舅一家休息,我還是去賓館。”
張鳳霞沒反駁證明她猜對了,老人說:“他單身一個人,沒什麼不方便的。”
五十多歲沒結婚,在這小縣裡算另類,難不成舅舅有隱疾?
徐澄胡亂想著。
張鳳霞看眼牆上掛鐘,“最近天天加班,還染了一頭白發,不知道在搞什麼任務,我打電話讓他下班過來接你。”
掛斷電話,張鳳霞又對徐澄說,“遇到點麻煩,還要半小時能下班,你先坐這等會兒。”
徐澄坐椅子,沙發還給小土狗,室內重回安靜,閒著無事,她隨口問:“舅舅怎麼沒成家?”
提及這茬,姑姥唉聲歎氣,“二十八了女孩手都沒牽過,哪有這麼大還不結婚的?這樣下去,到地下我怎麼和他爸媽交代?一想這事愁的我整宿睡不著覺。”
他爸媽?
徐澄繞暈了。
張鳳霞看出徐澄的困惑,解釋說:“南荀是我過世老伴徒弟家的孩子,他爸媽走得早,小時候他東家一口米,西家一口水,算我們大夥給養大的,後來搬走的搬走,去世的去世,就我還在這,又無兒無女,就把他當成兒子。”
去沒有血緣的陌生男性家住更不妥,徐澄耐心地給張鳳霞說:“我和這位乾舅舅年紀相仿,又都單身,住一塊不方便,我還是去賓館睡。”
張鳳霞坐到徐澄身邊,拉住她的手,生怕人跑了,“放心,他是刑警,不會做違法亂紀的事。”
聽到警察,徐澄腦子浮現出,宣傳片身穿警服一臉正派的形象。
晚上派出所接待她的民警,也是那種形象,她不由肅然起敬,心也踏實了。
白天那些混混,以後要敢來騷擾報複,她就給這位舅舅打電話。
見徐澄沒再提去賓館,張鳳霞笑嗬嗬地說:“全名周南荀,28歲,三觀正人品好,雖無父無母,但有車有房,工作穩定,要不你們先加個微信?”
徐澄:“......”
怎麼這麼像相親?
不過這段介紹,倒是把她好奇心勾出來,“舅舅為什麼二十八了沒談過戀愛?”
張鳳霞正要答,房門開了。
想到一身正氣的刑警舅舅,徐澄下意識挺直脊背,正襟危坐,心跳也快了兩拍,莫名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