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件小事顯然已經成為他的心結。

出乎意料的是沈清昱沒有急著回答，他伸手從圓桌中心的花瓶裡抽出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左右觀賞了一下，覺得不錯，把它遞給林沅，她滿眼欣喜地接過，送到鼻尖，輕嗅馥鬱的香氣，目光不輕不重掃過凱文，笑著看向沈清昱。

林沅的長相氣質是他偏愛的，美麗柔弱，可以被隨意對待，眉眼間又和沈清昱的母親有微妙的相似，正好那個叛逆又年老的女人已經逝去變成了一捧灰，凱文終於能換上新的替代品。

那是見到她第一眼時產生的想法，此時對麵的女人指尖捏著鮮紅的玫瑰笑著看他，凱文的齷齪想法驀然消失了。

美人配玫瑰，本來是賞心悅目的畫麵，可凱文不管怎麼看都隻覺得奇怪，他總有種被野獸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覺。

玫瑰在她的手裡旋轉，一不小心，玫瑰刺紮破了她的手指，血液溢出，從指尖慢慢向下流淌，她既沒有尖叫也沒有流淚，而是溫柔笑著把指尖的血抹上潔白的棉麻桌布，血液很快在桌布上浸透渲染開，顏色鮮豔得異常，圓桌四周似乎也染上了血的腥氣。

她也不在意血有沒有擦乾淨，反而拿起銀質餐刀一點一點削掉花枝上的刺，沒有人說話，能聽見的隻有刀與刺相碰“喀噠，喀噠”的聲音。

“凱文，”被怪異的氛圍感染而陷入沉默的凱文聽見沈清昱的聲音，身體猛地一顫，陰冷潮濕的感覺從脊椎一路上爬，被人掐著脖子一樣喘不上氣，又聽見他害怕的聲音說：“你的肩膀還痛嗎？”

這是威脅！這絕不是兄弟間的關心問候！

他肩膀的傷就是沈清昱親手留下的，那天沈清昱少見地出現在客廳，原本一切正常，是沈清昱突然發瘋，用一把裝飾客廳用的華麗西洋劍刺進他的右肩，那份疼痛至今難以忘懷，劍身好像在他的肩膀裡斷開，刺痛他每一個細胞。

凱文現在依舊認為那天如果不是他父親及時趕到，他的脖子也要被細長的劍穿透。

對了！父親！父親還活著，沈清昱還不能拿他怎樣！

下一秒沈清昱的電話響起，他接通了，不顧旁邊還坐著仇人般的弟弟。

“恭喜您，沈先生，您的父親已經去往天國了。哦，抱歉，我說錯話了，以他的罪行恐怕隻能去往地獄了。”

算得上熟悉的男聲

“感謝你的幫助，寧醫生，合作愉快。”

“是我要感謝您才對，今後也請照顧我的生意，畢竟明天您就是沈老板了。”

凱文想起來了，這個聲音是他父親的醫生！

沈清昱掛掉電話，看向他，罕見地露出了笑容。對於危險的預感讓他立刻去夠藏在西裝下的槍，左手剛剛摸到胸口，豔紅玫瑰花就送到了他的眼前，和藏在花朵後麵的黑發女人鮮豔的紅唇一起占據了他所有的視線，濃鬱過頭的花香熏得人頭暈。

凱文想要大聲嗬斥這女人的不懂事，但一張口，空氣從喉管流入，鮮血從胸口湧出，肺裡也像灌進了鮮血而被堵塞，什麼話都說不出，本能反應使他低頭根據痛感查找傷口，猛然瞪大眼睛發現那把用來削去玫瑰刺的銀質餐刀豎直插進他的喉管。

她不隻是沈清昱的情人！

他在摸到槍柄的那一刻得知真相，隨著鮮血咕嚕咕嚕地湧出，他的力氣也逐漸流失，不甘心的藍色瞳孔盛滿恨意盯著沈清昱，看著沈清昱毫不慌張地喝下半杯香檳，帶著血跡的另一隻小手伸過來拿走了他手中的香檳，濕潤的水液順著他的腦袋流下，他死前嘗到的香甜味道是香檳。

“這杯酒很貴的，要好好品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