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位凱文先生約見的時間是晚餐,地點是沈清昱私人的餐廳。
林沅沒想到沈清昱是注重儀式感的人,他為了晚餐的見麵特意洗漱整理麵容,換上了很規整的西裝,甚至在胸口戴上了胸針。
“你向我搭訕那天都沒有今天穿的漂亮。”林沅倚在沙發上懶懶地嘲諷。
沈清昱對著鏡子正了正領帶,“又不是為了那個蠢貨。”
林沅不信,“那還能是為了誰?我嗎?拜托,你到底對他有沒有感情啊,你要說清楚我好控製下手時的輕重啊,萬一我讓他死得太難看你以後記恨我怎麼辦?”
沈清昱終於肯施舍她眼神了,瞥了眼她的綠裙子,淡淡地說道:“按你習慣的做就行,不用想彆的。你不換件衣服?”
“我昨晚就決定了要穿什麼,總不能為了一塊漢堡肉改變我的決定吧。”男人的裝扮是最無趣的,林沅不想再跟他討論穿著問題了,她揮揮手示意自己先走一步,給沈清昱留下整理儀容的空間。
綠茵色的裙角在門口消失,沈清昱收回視線繼續對著鏡子整理自己。
他當然不會是為了那個沒有感情的弟弟大費周章,他也不是注重儀式感的人,隻是今天有位注重儀式感的人要在晚餐桌上表演,雖然表演內容血腥惡臭,但作為唯一的觀眾的他也應該盛裝出席。
“您好,凱文先生,我是安妮,很高興見到您。”
林沅站起身帶著溫和的笑容向進來的凱文打招呼。
自從上了船以來,凱文就一直被沈清昱的人嚴加看管,就算他把房間砸得滿地狼藉也沒有人開門進來,直到晚餐時間他才被帶出房間,到了這個小餐廳,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圓桌邊坐著的沈清昱和一名東亞女人。
身材嬌小,語調輕柔,笑容羞澀,英式口音,黑發黑眼的女人。
凱文在心底陰森地笑了,來之前他還因為自己的籌碼份量惴惴不安,但現在看見了這個女人,他覺得勝利已經在向他揮手了。
“hey,沈,好久不見,你的口味還是一點沒變。”
應該說是他們家的男性的喜好一脈相承,對於身材嬌小又安靜順從的黑發女孩都格外偏愛,沈清昱的母親不就是因為這個入了他父親的眼。
想到了他的籌碼,凱文現在已經很自信了,他翹起腿,昂著下巴,以林沅的角度甚至能看見他的鼻毛,語氣傲慢得像施舍:“沈,我不喜歡繞圈子,我會明確告訴你,我要你手上的貨和股份,作為交換,我會給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沈清昱嗤笑出聲,分明是正常的反問,這幾個字卻像從牙關裡磨出來的一樣。
他的反應又為凱文的自信添柴加火,他已經勝券在握了,“當然是你母親的骨灰,那個女人不是一直希望能回家嗎,父親不放過她,連骨灰都要藏起來,雖然我也很喜歡她,但我沒有那種癖好。除此之外我也會給你一個正式的身份,從今以後你就不再是私生子了,你一直以來的願望我輕易就能實現。”
名譽和親人,這就是他準備的籌碼,所有手下都會認為這樣的交易根本不可能達成,但是凱文了解沈清昱,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不多,可他對母親的思念和對正統身份的渴望都被凱文看在眼裡。
他親眼看著沈清昱收藏了母親所有的遺物,一遍又一遍對著自己和父親重複帶母親回家的要求,以及一刻不停地向父親爭取正式的身份。
對於這兩件事,父親從沒鬆過口。
仔細想來他們的父親真是奇怪,沈清昱的母親雖然是沒有名分的情人,卻是他心中認定的愛人,他早已決定死後將兩人葬在一起。那麼愛母親,卻苛刻對待她的兒子,他拒絕讓一個私生子登堂入室,血統不純的恥辱注定要釘在沈清昱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