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天她是來乾掉老板的嗎?”
克裡希的感慨成了震驚,萊托了然地點頭,明白他是一無所知。
“據林小姐的boss說明,那次最初的目標就是老板,中途失敗才換了人選。”
“可是老板一直跟我說他不會有事。”
“大概是一些男人的自信吧。”
或者是根本不害怕死在愛人手裡。
克裡希仔細想了想,疑問越來越多,和同僚閒聊隻能挑些確鑿的事實來說顯得自己不那麼愚蠢:“我一直以為那位boss是男性,竟然是鄉野裡的中年婦女。”
萊托將酒一飲而儘,“那可是策劃了不少大人物死亡的中年婦女,她做了那麼多謀劃竟然隻是為了送走林小姐,果然,有女兒的母親是最可怕的。”
甲板上,準備拐走可怕母親養育的女兒的可惡男人正在等人。
他擺出了小桌子和兩把椅子,落日慢慢沉入玻璃杯中的酒水,夕陽被盛在杯中。
“好久不見了,龍舌蘭先生。”
熟悉的氣息觸感從後方擁抱他,海風牽著頭發拂過他的耳畔,迷離甜美的香氣纏緊了他,手裡的酒杯被抽走,一杯新的酒塞進他手裡。
來人坐到他身前的小桌子上,俯身靠近他,黑色的長裙和那天的一般無二。
沈清昱放鬆地輕笑,跟著念台詞:“nice dress.”
林沅向他舉起酒杯,“還是用你的支票買的那件。”
沈清昱握著酒杯的手也向前遞,玻璃杯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他問:“從哪裡找到的?我記得你沒有帶走它。”
“從你的衣櫃裡,我一打開就知道裡麵的衣服都是為我準備的,是嗎?”
“確實是,”沈清昱莫名被逗笑,神情又倏然冷下來,“不能保證以後一直是。”
空酒杯擱到桌子上,林沅饒有興致地問:“你怕我逃走?”
“推測。”
林沅開懷大笑,她起身,右腿跪在他的大腿之間,開叉的裙子設計迎合了她的動作,她彎腰時後背的珍珠隨著動作滾動,雙手固定他的脖子,濃烈的酒味起始於相接的唇齒,一路滑到了喉間,整個人都被烈酒猛然燒起來。
“起碼在這把火熄滅之前我不會走。”
“是什麼讓你改變主意?”
沈清昱吻她的腕骨,疤痕陳列在手臂上,眼神時而掃過她的臉,期待能自己猜出答案的同時等待林沅給他答案。
夕陽給她的皮膚也染上瑰麗的色澤,她把飛舞的頭發順到一邊,“我隻是覺得,和你在一起也沒有很糟糕,好像被你愛也是件好事,或者是,在你這裡我獲得幸福的可能性更大,誰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呢,總之我現在來到這裡了。”
“你說過我們會不得好死。”
“我現在也這麼認為,兩個人一起死比一個人孤獨地死去浪漫多了,是個不錯的結局。但我還是希望能活久一點,最好你死在我之前。”
“當然我來這裡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媽媽討厭我了,我離家出走了。”海風越發猛烈,林沅感覺自己也要被吹走了,身體輕飄飄的沒有支撐,“到你這裡搭個便車,你不會不願意吧。”
交握的手掌溫度在冰涼的海風裡格外灼熱,緊緊抓住她給她停在原地的力量。
“這趟航行大概要很久。”沈清昱臉貼著她的手背,他的安心唯有在皮肉的依靠中才能獲得。
林沅輕笑,笑聲也被海風吹得很遠,“在海上過完一生?不錯,很酷,很安全。”
洶湧大海裡隨波逐流的兩片枯葉相遇,他們用自己的身體彌補對方殘破之處,由此不得不相互依靠,度過顛沛流離不得安生的未來。
這已是他們最好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