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念 你的殿下,如今,得償所願呢。……(1 / 2)

朕不登基 花铖 4501 字 2024-03-30

顧靳塵必須死。

首輔徐徵用一席葉向麟聽不進去,但精妙絕倫的辯詞,為顧靳塵命運寫上了最終的判詞。

徐徵,字奉鄢,建武元年探花郎,極擅長管人管事兒,或者說整人鬨事兒。就任首輔高位已有八年之久,在朝中威望極高。做官做到首輔的位置,自然不必攀附獻王亦或李懷璋。隻要秉持忠君二字即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顧靳塵,必須死。

兵非恒勢,順應變化者生。葉向麟一代將才,自然懂得順勢而生的道理。最後一個主生的人也倒戈了,昭賢帝便順勢降旨,顧靳塵謀逆叛反,罪證確鑿,淩遲處死。家從女眷,抄斬無赦。

葉向麟困乏的走出東華門,吏部侍郎何青崢匆匆追上來,自寬大的袖袍裡取出一張拜帖,不由分說便塞進了葉向麟懷裡。爾後拔足便走,四五十的老頭子,健步如飛,履深雪如踏平地一般,叫人嘖嘖稱奇。

葉向麟亦是十分的驚奇。

這何青崢曾執掌兵部武選司,專管大齊武將調動升貶,權柄極大。

葉向麟受徐友鳳拔擢,得景文帝親封前,雖曾在金門建功,卻被打發回家枯坐,恰是因其父曾與此人有些末過節,這人借著葉佑珽兵敗昆侖山的機會,撤了他司庫的職。

若說此人見他如今勢大,有意與他修好,也絕無可能。

吏部儘是一群眼睛生在頭頂上的天官,侍郎雖是副職,但吏部的侍郎,卻比其他各部的尚書還有威勢。

而且此時先帝新喪,正是禁宴飲娛戲之時,這人怎麼會如此糊塗,邀他吃酒尋樂?

他四下瞅瞅,揣著請帖和糊塗,加緊了步子,上了歸家的馬車。

他如今是歸心似箭,惦記家裡的那位惦記的心肝都痛,幸而北疆甫定,他剛回上都,可以好生閒散一段時日,不然要還似舊年日日泡在軍營裡,一年三百六十日征戰在外,連隻言片字也帶不回家,怎麼是好。

獻王尊貴得很,聽聞他淺眠,景文帝憐愛幼子,不但免了他的晨昏定省,居然連常朝會也許他想來就來,想走便走。

須知獻王十四歲起便於吏部觀政,幾乎是半個吏部侍郎,後兼掌督察院四都司,絕對算朝中重臣,卻竟鮮少上朝,簡直是個養在深宮裡的公主。

葉向麟則是長年征戰在外,鮮少在上都露麵。兩人碰見的次數,著實少得可憐。

雖然出於各式各樣的緣故,獻王偶爾會提起筆來,寫幾個字給他,或叱罵,或調侃,但既然並非一黨,也就並無多敘。

可這由儉入奢是極容易的。他不過是同獻王一道過了三日,這人還鎮日昏睡,很少給他好顏色,他卻覺得從此起,一刻也不能再離了他。離了就渾身難受,好似百鬼撓心。

他在馬車上就在想著,這人如今做什麼呢,有沒有好好喝藥用飯?早上誰替他更衣梳洗的,有沒有占便宜?他愛潔,隻要有力氣清醒,就喊著要沐浴,有沒有等不得他先喊了侍女來服侍?

更擔憂的是,這人有沒有叫葉隅清欺負?

他這幾日幾乎是挨個奴婢小廝交代,要好生照看他,比著他親爹一樣尊重,絕不能叫二少爺欺負他。但人不在自己眼皮底下,還是十分的放心不下。

葉隅清也是個混貨,應該早點打發他出去另住,打發的越遠越好。

......

夕陽沉的像血。

幾縷殘雲攏著晚照,豔麗近乎妖異。厚重的宮牆聳立入霄,紅瓦飛甍連天而去,與夕陽餘暉接壤在一處,將血色的斜陽與澄白的雪連成一片,美的壯闊又孤寂。

昭賢帝在壽春宮的庭院中設下筵席,宴客。

筵席分外寥落,隻一小榻,一樽酒。其所待之客亦是淒楚可憐,枷鎖鐐銬纏身,鮮血染透重衣。

客人端詳著那隻鑲珠嵌玉的酒爵,半晌不曾動作。

李懷璋抬頭,夕陽半沒,天色愈發的沉,似是有人將漸凝的黑血揮舞著潑了上去。

“正是阿昱當日那隻,其上殘餘的毒性,朕已經命裴暘清了。”

“他走得……痛苦嗎。”這人端著酒樽又看了幾眼,終於閉目一口飲了。

李懷璋舉杯與他同飲,複為他二人再斟滿,“母妃去時,留書於朕,說知子莫若母,若朕登極,恐不會留阿昱性命。隻盼朕念著幼時情誼,不要折辱欺侮他太過。

太上皇去時,拉著朕的手,命朕起誓,倘要殺老三,也殺得痛快、體麵些。”

李懷璋飲了一杯複一杯,熱酒燙紅了他的麵頰,連眉梢也被染上淡淡的醉意。他亦是豐神俊朗的好品貌,隻是軍伍生殺間錘煉了凜冽眉眼,皇袍加身時鍛鑄了赫赫天威,令人難親近。

但如此半醉得熏熏然時,威勢剪卻大半,瞧著像個二十出頭,輕狂無憂的少年兒郎。

“那一日是他二十歲生辰,他嬌寵慣了,很計較這些,幼時朕忘了賀他生辰,他氣得連晚膳也不用,冬夜裡提著腳跑來踹朕的宮門。”

“他回來後,朕忙於料理太上皇身後事,連日不曾去瞧他。宮人說,他安靜得很,乖順得很。朕還道他大了,不似小時候,一點委屈就又哭又鬨。”

“那一日,朕命季卿做了長壽麵,想著太上皇仙逝,於他而言,天下至親,唯朕一人,也該去哄哄他了。卻正是這個時辰,侯公公奔來說他叫了一壺酒,摒退了侍從婢子,說要自斟賞雪,下人們不敢不從,恐有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