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香,你有沒有想過,人理拯救結束以後想要去做什麼嗎?】
某一天,從特異點回來的疲倦的藤丸立香跟粉發的代理所長兼職醫生在茶餘飯後聊起了對未來的暢享。
【誒,這個沒有想過呢。】
青澀的少年搖搖頭,如同天空一般湛藍的眼瞳眨了眨。
十八歲的年紀是揮灑青春的大好年華,如果世界沒有麵臨人理泯滅,未來消失的危機,這個孩子應該還在高中苦惱著考試成績吧。醫生這麼想。
【還是想一想吧?立香肯定不會止步於此的吧,魔術師什麼的。】
羅曼醫生用銀製的小叉子將他麵前的草莓蛋糕切下一角,鬆軟的蛋糕胚與清甜的奶油一起,幸福地融化在他的嘴裡。
【在來迦勒底之前,立香已經在準備報考大學了吧?】
說起來,這麼一個前途大好的高中生,到底是怎麼跑到南極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打黑工的啦。
【是啊,在來迦勒底的時候,是我高中的最後一個暑假呢】
立香仔細想了想才從記憶的深處扒出有些黯淡的畫麵,畢竟日常的生活已經離他非常遙遠了,遙遠的好像是上個世紀的回憶。
但是隻要稍加思索,東京那幾乎沒有怎麼改變的鋼鐵叢林一下子就清晰起來,火熱的太陽,水泥地板上升騰起來的熱浪。
【本來是想要找一份暑假工,路上碰巧看見了獻血車,突然被工作人員急切又誠懇得拜托了,稀裡糊塗得就來了呢】
說起這件事情,立香感慨萬分,完全是被騙過來的呢,但是他完全沒有生氣,或者說他又在慶幸著。
【心真大啊,立香】
【嘛,是直覺告訴我的,但是現在看來,這可能是我一生中最正確的決定了】
羅曼醫生用他那雙似乎能夠看透一切的雙眼,看著少年動作優雅地用陶瓷做的小勺攪動著小圈,將紅茶與牛乳攪勻,期間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大吉嶺紅茶,上好的牛乳,三塊方糖為最佳。響應召喚,來自法國的瑪麗皇後一直致力於在迦勒底開茶話會,藤丸立香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
不知不覺地,他從這位美麗的法蘭西之花身上習得了用茶禮儀,也將來自法國的雍容優雅融入他一舉一動之中。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遇見大家啊。】
藤丸立香露出笑容,清新靚麗如原野綻放的白花,所處可見,但是沒有人會去質疑他的光輝與美麗。
現如今,這朵堅韌美麗的花綻放在南極的雪原上,能夠欣賞到的人,也就迦勒底的幸存員工和一幫曆史之中早已死亡之人的亡靈了。
【啊,我也是很高興能夠認識你,立香】醫生笑起來軟軟的,翠綠色的眼睛閃閃發光,【但是話說如此,立香其實也有想好想要考什麼學校吧。】
【嗯,是東京大學,科目的話,一直都在糾結是考工學好,還是走文學部】
選擇東京大學的理由很簡單,一個是它是日本國內最好的大學,其次,立香不太想離開東京。
學科的話,立香一直拿不準,畢竟他的學科還是很均衡的,也沒有什麼意向的職業。
【文學部竟然也在考慮範圍嗎?】
羅曼醫生有些吃驚,他想起了在奧爾良特異點的事情。
【立香這樣的曆史真的沒有問題嗎?】
【什麼啊,羅曼醫生說得真過分,】少年故作生氣地彆開臉,【文學部又不是隻有曆史這一個學部,文學課我有好好在上啊!】
再說曆史教科書也不是什麼都教啊!我到現在都沒敢告訴某個漫心王,關於蘇美爾文明上邊就隻講了一個楔形文字!漢謨拉比都比金皮卡有存在感,這個是可以說的?
【哈哈哈,對不起對不起啦,立香】羅曼醫生雙手合十,俏皮地wink一下,【我會用草莓蛋糕來賠罪的。】
【好啦,那就原諒你好了,下次不可以再犯哦,不然區區一塊草莓蛋糕絕對不原諒你。】
少年哼哼地抱著手,勉為其難地選擇了原諒羅曼醫生的失言。
醫生保證再三下,立香又重新回到了擇校的問題上。
【說實話的,雖然還是有點小糾結到底去哪個學部,但是隱隱有這麼一種感覺】
奔走在戰鬥的第一線,與無法想象的敵人作戰,拚儘一切去戰鬥,堵上所有信念的曆程,這樣的他無疑是一位戰士。
【我果然還是想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去幫助彆人】
【但是這樣的範圍又太廣了,像南丁格爾小姐一樣做個醫生,或者做個教師,或者當個偵探?無論是哪一個,都會對幫助到彆人。】
想起那位英倫偵探,藤丸立香嘿嘿一笑,誰沒有聽過福爾摩斯的大名呢。
【然後我突然想起來了一個約定。】
【我果然還是想當一個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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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櫻花爛漫的季節,但是對於降穀零來說,又有著另外一層的含義。
他已經通過了國家一類公務員的考試,正式被警視廳警察學院給錄取了。而今天正好是開學的日子。
東京的早春還是有些寒冷,人們已經脫掉了厚重的冬服,毛衣與外套就可以應付。降穀零深吸一口氣,從潮濕的空氣中敏銳地嗅到泥土的氣息。
“喂,zero!在這裡!”
不遠處,有一個青年在朝降穀零招手,他聽見熟悉的聲音下意識地露出明媚的笑容,拉著沉重的拉杆箱向那邊奔去。
“hiro!你來的好早,吃過早飯了嗎?”
“吃過啦,”擁有一雙藍色丹鳳眼的青年溫柔一笑,他的脖子上還圍著一條灰色的羊絨圍巾,“稍稍來早一點,好等你們嘛。”
“立香那個家夥,還沒有來嗎?不會又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吧?”
剛在諸伏景光旁邊站定,降穀零忍不住四處張望,去尋找另外的某個黑發藍眼的幼馴染。
降穀零、諸伏景光與藤丸立香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幼馴染。像是命運一般,這三個人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學,名副其實的幼馴染。
可是吧,藤丸立香那個家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高中畢業以後突然就跑沒影了,雖然也會時不時報個平安,但是莫名的讓人擔心,問他為什麼不見麵也總在含糊其辭。
不過呢,前段時間也跟他和景光報過喜,說是考上了國家一類公務員,現在要去上警察學校。闊彆四年的幼馴染兜兜轉轉又在同一所學校了,這讓兩個人十分開心。
“給他一點信心啦,立香說他半個小時前就出發了。”
景光將手機亮給零看,是立香發來的短訊,俏皮地問好的同時又簡潔地告知現在的位置,同時還問需不需要他去帶點早點。
“我看是慌慌張張從床上起來的時候給你發的吧,”零無語地挑起眉毛,“以我對那個家夥的了解,絕對是要嘴咬著麵包,一路飛奔過來的吧。”
頓時,諸伏景光腦海中,少女漫畫裡麵的糊塗女子高中生換成了立香的臉。在心裡默念罪過,才堪堪把幼馴染的JK形象藏進內心深處。
“真是的,就算住在東京,仗著離學校近也不可以賴床啊!”
“立香一點也沒有變呢。”聽著幼馴染的抱怨,景光輕輕一笑,“我還以為四年沒有見麵,會改掉賴床的壞習慣。”
“改?我看他很樂在其中哦。”
說到底是誰慣的啊,降穀零默默地吐槽到。不過聽景光這麼一說,他心裡對那個許久未見的幼馴染的忐忑減輕了許多。
四年啊,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的一段時光。
降穀零絕對有自信說,他們在藤丸立香的生命中占據了大半的位置,不說是唯一,但絕對是最特彆的那個。
但是,他這顆敏感柔軟的心卻不知不覺中提了起來。
立香他還會笑著,用胳膊從背後勒住他的脖子,臉龐親昵地蹭在脖頸處,撒嬌一樣地呼喚零嗎?
明明降穀零明白,立香不會是那種人,但是一想到四年的隔閡隔在中間,對方小心翼翼的眼神,靦腆生疏的笑容。
他就感覺,如鯁在喉。
兩個人聊著聊著,那個話題的中心人物才姍姍來遲。柔順的烏黑短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藍色眼眸,藤丸立香笑著跟許久未見的幼馴染打招呼。
“零!景光!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
立香拉著半人高的行李箱,一路小跑到降穀零的身旁,才停下腳步歇息一下。
“好啦好啦,喘口氣先,”見立香喘著氣,景光體貼地接過他手中的行李箱拉杆,“你這個箱子裡到底裝了什麼啊,怎麼會這麼重?”
“衣服,生活用品,嗯,總之就是必要的東西。”立香接過零遞過來的水,送上一個感激的眼神,猛地喝上一口,“累死我,剛剛一從車上下來就一路衝過來見你們啦。”
注意到立香匆匆塞進口袋的小票一角,兩個人心中明了幾分,零心中甚至升起了果然如此的如釋重負的輕鬆。
“果然是起晚了吧?”零拿回自己的保溫杯,挑著眉看一臉訕笑的黑發幼馴染,“你看,我以前有告訴過你吧,既然對早起沒有信心,那就定一個鬨鐘。”
“看來某個人一點都沒有把幼馴染的話放在心上,所以才不得不跑去乘計程車,先說好,如果這個月底生活費不夠了,我和景光是不會幫你的哦。”
日本的計程車服務真的沒有話說,可能它唯一的缺點就是價格昂貴。藤丸立香顯然是沒有趕上地鐵,才無奈地轉乘計程車。
零知道他這個幼馴染零花錢一大半是他自己打工掙來的,很少有富餘去乘計程車,這次顯然是狠狠出了一波血。
“誒!怎麼可以!”藤丸立香不可置信地捂住心口,無助的藍眼睛望向看戲看到現在的諸伏景光,“hiro是不會拋棄他可憐的幼馴染吧?”
“不知道呢,你說該怎麼辦呢,立香?”壞心眼的貓貓無辜地睜大眼睛,眉眼笑得彎彎的。
“沒有辦法了,隻能報警了。”
藤丸立香悲痛地掏出手機,撥出了一串深深記在心裡的電話號碼,兩個幼馴染悠哉悠哉地站在一旁圍觀。
【嘟嘟.....嘟嘟.....】
降穀零的手機響了,他笑著接通了電話。
【喂?是未來的降穀將官嗎?】
電話那頭傳來了藤丸立香可憐兮兮的聲音,零一轉頭就看見黑發幼馴染拿著電話,藍眼睛裡寫滿乖巧二字。
“對,沒有錯,這裡是發誓要為警察事業獻身的降穀警官,”零故意大聲地說,“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到你的嗎?”
【是這樣的,我有兩個幼馴染,雖然有四年沒有見麵了.....】
“嗯,然後呢?”
零特意拖長了聲音,瞟了一眼在偷笑的諸伏景光。
“有兩個幼馴染,四年沒見,需要我做什麼呢。”
在重複了一遍,加重的幾個詞裡,愣是讓立香從平緩的語氣中聽出了陰陽怪氣。
【嘛,是想拜托萬能的警官大人,幫我找找那兩個心地善良,溫柔體貼地幼馴染啦。】
什麼意思啊,是說我們剛剛不善良不體貼了是吧?
四年不見,討打能力見長啊,藤丸立香。
沒等降穀零黑臉,藤丸立香立刻補上一句。
“順便告訴他們,好久不見。”
“我很想你們。”
這一次的聲音卻不是從聽筒裡傳出來的,藤丸立香捂住手機的收音裝置,溫柔地注視著兩個愣住的幼馴染。
藤丸立香看起來跟高中畢業沒有什麼區彆,或者說變化可以忽略不計,幼態的臉,以及本身就是個少年感很重的人,老是讓零覺得他們好像在高中畢業之前的那個暑假裡。
但是他的口吻與語氣卻有著與年齡並不匹配的沉重與懷念,那個不曾相見的四年似乎比零想象的還要長。
不過,違和感隻有一瞬間。
降穀零和諸伏景光對視一眼,隨即露出笑容。
“我們也很想你,立香。”
兩個人異口同聲,並給了立香一個抱抱,沒辦法啊,這個家夥看起來很想要被抱抱,作為貼心幼馴染,這種貼貼要求當然要滿足。
‘怎麼樣,zero,放心了吧?’
諸伏景光悄咪咪地遞給降穀零一個眼神,他知道在見麵之前這個笨蛋在糾結什麼,現在切實地抱在懷裡,這個笨蛋應該沒有理由去糾結了吧。
‘哼。’
臉皮薄的黑皮笨蛋挪開了臉。
‘哎呀哎呀,不愧是立香,一下子就把零哄好了嘛。’
景光頗為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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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警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提交材料,然後領取製服,一些生活用品,然後打掃未來一年要居住的寢室。
“哦,好巧啊,我們正好住同一層耶。”
藤丸立香左右看了一眼,走廊的兩側是宿舍房間的門,門上標明了宿舍主人的名字。
他的房間在左手邊,而景光剛好是他的對門,零則住在景光的隔壁,總之就是非常方便。
“這不是正正好啊,這樣我就可以經常來找立香了。”景光已經把門打開了,他將行李箱放在了地上,準備把裡麵的東西拿出來,“不會把我拒之門外吧?”
“怎麼會。”
“諒你也不敢,”零拿著掃把,將地上積的一層灰塵掃到放在門口的簸箕裡,“還有早上我會來催你起床,賴床是彆想了,就算要我撬開鎖都會把你拖出來的。”
“我投降,我投降!接受降穀警官的一切調度與命令。”藤丸立香認命地舉起手,“還有啊,撬鎖這種事情不要隨隨便便說出來啊!”
一個預備役的警察,怎麼可以輕易地說出撬鎖這種可邢可拷的話啦!
“看你表現嘍。”
這明顯是還沒有死心,藤丸立香歎了口氣,算了吧,大概這個就是甜蜜的負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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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丸立香帶了一個很大的旅行箱,景光也證實這個箱子非常沉,裡麵裝的東西就非常耐人尋味起來。
當時他說的是,裡麵裝著衣服與一切生活用品,這些他沒有騙人,隻是稍微有一些隱瞞罷了。
率先將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拿了出來,雖然在警校穿的是製服,但是在休假那幾天可以穿自己的常服,估計今年的秋天就畢業了,所以他帶了幾件春夏秋的衣服。
再就是,幾件特殊的衣服。
他神色莫名地看著手上這充滿回憶的幾件衣服,與普通布料完全不同的絲滑質感,手頗為留念地撫摸最上邊的白色製服上的皮帶金屬扣。
「迦勒底製服」
藤丸立香低垂下眼眸,抿緊嘴唇,快速地將它們塞進衣櫃的裡側,用懸掛好的常服將它們的蹤跡掩蓋。
平複完波瀾起伏的心情,拿出了塞在旅行箱裡的一個大玩偶。將玩偶抱在懷裡時,鬆軟到不可思議的填充物將他從情緒低落中解救。
“哇,好可愛的玩偶啊。”
一聲驚歎從他背後傳來,沒有一絲絲惡意,帶著純粹的欣賞。立香轉過頭,發現一個頭發半長的青年站在門口。
“抱歉抱歉,有嚇到你嘛,emm,”青年俏皮地眨眨眼睛,快速地看了一眼門上的標簽,隨即露出笑容,“藤丸同學,我是未來一年住在你隔壁的萩原研二,請多多指教。”
“藤丸立香,請多多指教,萩原同學。”藤丸立香從來不會吝嗇於給彆人一個微笑,於是送上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你喜歡這個玩偶嘛?”
其實這個玩偶看起來很凶,黑色與紅色是它的主調,人形卻有許多野獸化的痕跡,比如那條長滿刺的長長的尾巴,比如可愛化了的鋒利尖牙。
“是啊,看上去奶凶奶凶的,讓我很有既視感哦,”新認識的萩原同學捂嘴笑了起來,“說起來,這樣看起來很危險,實際上軟乎乎的家夥也恰好住在你的隔壁呢。”
隔壁?藤丸立香記得,他的隔壁一個是萩原研二,另外一個是.....
“另外一個人是小陣平哦!我的幼馴染~”
沒錯,那位同學叫鬆田陣平。
“好巧,萩原同學和鬆田同學也是幼馴染嗎?”
“對啊,我跟他可是小學的時候就認識了,是個很不錯的人,等一會我可以介紹給你認識哦。”萩原wink了一下,在優秀外貌的加持下,完全就是一個電光閃閃的暴擊嘛。
“那太好了,正好,之後我也會介紹我的幼馴染給萩原君認識。他們現在忙著整理房間呢,”藤丸立香眨眨眼,示意萩原看看背後那兩個繁忙的身影。
“哇哦,那我很期待哦,先不打擾你整理房間啦,一會見哦,藤丸君。”
萩原揮了揮手,打開了隔壁那間屬於自己的房門,消失在門後。
藤丸立香收回視線,看著手上的玩偶,它的表情變了,一開始的嘴抿成一條直線,現在那條直線向下一撇,(▼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