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舞女 我叫莫妮,彆忘記我了。……(1 / 2)

世界危在旦夕 金霽 4614 字 9個月前

今年的冬季異常寒冷,然而這裡卻好似有著四季如春的魔力。

潼恩在玩耍時,好像感知不到溫度,而我看著他,一瞬間也忘卻了身居何處。

看著潼恩的笑臉,我有些恍惚。腦內不禁冒出一個想法:要是時間可以一直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

這是一個危險的觀念。

回過神來,或許這就是女巫殘留的痕跡。也或許就是有心人會選擇在此設陷阱的原因。

比如說……那個厄運者。

隻是當時的我,並不夠警覺。

我僅僅是抱著一種天然的猶疑,和流浪時空時的第六感,魯莽地對待周遭異常溫柔的非自然現象。

孩子的玩心終是壓倒了隱隱的不安感。當我和潼恩兩人在遊樂園裡玩瘋後,早已將最初的疑慮拋諸腦後。

兩小時後,在我們踏出這片古怪遊樂園的霎那,寒風便立刻吹進我破爛的掉線毛衣,使得我打了個寒顫。

我連忙把掉漆的熱水壺擰開,遞給潼恩,看著他被霧氣籠罩的臉,同時猶豫著要不要奢侈地花一個月的時幣來買一件新襖子。

潼恩隻是輕輕抿了一小口,就將杯子還給了我。他的鼻子被凍得通紅,臉上卻掛著甜甜的笑。

這是我們的常態。在這漫長又居無定所的流浪旅途,看著彼此的眼睛,牽緊手,就是我們全部的安全感來源。

無論發生什麼,我們永不分離。

在我沒有發覺之際,他握緊了我的手,將自己原本剩餘不多的時幣傳輸給我。

我在思考著今夜的落腳點。

遊樂園門口站著一個賣氣球的年輕女人,她長著我熟悉的臉,妖豔地抹著腥紅色的口紅。

她身上披著件雪白又毛絨絨的大衣,令人豔羨。但我並不想多事,我的目光很快從她那裡收回。

然而,在我預備從她身邊經過時,她慵懶地喊住了我。

“伊芙,好巧。”

我腳步一頓,卻不想回應她。

我並不認識她。或者說,我並不想認識她。

人們習慣用時間指代彼此,清晨和黎明,Eva,Dawn,都是孩子的意思。伊芙這個名字,已經爛大街了。

她不過是湊巧蒙對了而已。

寒風吹拂著她的小腿,她微笑地看向我們,接著往下說:“換個氣球嗎?隻賣一分鐘。”

“不用了,我們沒有時幣。”

我直接拒絕了她。

“噢,沒關係,那要不要給我打下手?我晚上要在這裡跳舞。”

她對我的拒絕視若無物,眼神瞥向我們剛出來的遊樂園,點點腳尖,無比自然地接過話茬。

“好啊。”

我握緊了潼恩的手,點點頭。

在這個混亂複古的時代,當金錢和時間同時成為通用貨幣,世界的秩序便開始變得不穩定。

小孩作為這個世界上天生卻脆弱的富翁,對於一切都需要保持警惕。特彆是我們這樣的流浪小孩。

如果不想被抓走當試驗品,就要學會躲藏或者戰鬥。

很顯然,我並不擅長後者,對於前者,也正在學習之中。

作為舊時代的遺民,我一貫習慣的是見招拆招,順杆子往上爬。

我定定地看著她,估摸著她身上的時幣數量。

見我點頭同意後,她向我伸出手,我還是遲疑了一會,看了眼潼恩,牽住了她。

於是她笑了,那雪白的狐狸大衣也跟著顫抖,看起來就像是一朵虛無的雲。

她嚼著字,看著我們的眼睛,刻意強調道:“嗨,小孩,我叫莫妮。不要忘記我了。”

當然,但她是幾點的莫妮呢?

我悄悄看了眼她手臂上裸露半截的時幣數值,發現那龐大得嚇人。

我將潼恩拉至身後,搖了搖頭。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見狀,她揉了揉我的臉,玩笑著說道,怕什麼?我不是煮小孩的女巫,又不會吃了你們。

當然,就算她是女巫,我們也會是格萊特和漢瑟爾。在糖果屋裡死裡逃生,將她扔進烤箱裡燒死。

她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們緊攥的手,輕飄飄地嘲弄道,真難得呢,伊芙,看不出來你那麼緊張這個孩子。

當然,潼恩,他是我存在於這個時空的全部。

我默不作聲地隔開了潼恩和她的距離,抬起頭來,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親昵地抱了抱她,試圖示好。

片刻後,我們被帶到了她的小公寓。

那是一座位於市郊破落區的圓柱小樓,模擬著時鐘運作模式,曾是前星際時代裡一度流行的建築風格。

碩大的指針第一滴滴地撥動,橫跨著十二個小時格子間,分隔出不同時域下的租客,白天,黑夜,交界點。

比起固定住所,這更像是一個中轉站。在這裡,你能看見各式各樣形形色色的時空客。

臥室內,莫妮一直在梳妝鏡前不停比對著花花綠綠的衣服,看上去興致勃勃。

“這件好不好看?”

“這件呢?感覺怎麼樣?”

她已經喋喋不休地問了一個下午。

“好看!莫妮姐姐穿這件裙子一定很漂亮!”

潼恩很捧場,對任何人都充滿著天真的信任感,甜蜜又善良。不像我滿腦子裡都是疑問和警惕,一直保持沉默,盯著她室內其他不合時宜的古怪裝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