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蘇蘇深吸一口氣,穩住微微顫抖的身子,正欲開口便聽見身邊的男人輕笑著問道:“說吧,讓你背出這麼一大段稿子,給了你們孟家多少好處?”
孟寧枝錯愕,忍不住看向商鴻厚。
她顯然沒有預料到商榷會為了黎蘇蘇開口。
“商二爺,您也是被她蒙騙的,您……”
孟寧枝話音剛起,隻聽見人群中央傳來一陣細弱的啜涕聲,黎瑤伏在楊舒的肩頭,白淨的臉上全是淚痕,她柔弱且無助地開口,直指孟寧枝無理取鬨:“我姐姐不是你說的那樣人。姐姐膽小又謹慎,這幾年你願意與姐姐親近難道不是純粹因為她聽話懂事,能為你保守秘密嗎?你說我姐姐對商總用心歹毒,你可知道,每年年節,父親都帶著姐姐去給商總拜年,若是姐姐有什麼歹心,還用得著今天!我看你純粹就是嫉妒,看姐姐要跟商叔叔成親,你才坐不住呢,胡亂將臟水往我們身上潑。”
黎瑤一開口,眾人似乎這才主意到黎家還有一個女兒,雖沒有姐姐黎蘇蘇般驚豔,卻也是小家碧玉般可人,如今梨花帶雨地哭訴著,顯得楚楚動人。
在她開口的瞬間,黎蘇蘇便冷眼看向在這對母女。黎瑤能在情急之下當眾開口,看來楊舒這一晚上沒少為她做功課。
她這麼一開口,無非說明三點。黎蘇蘇這個人藏得深,她個人的事與黎家與她黎瑤沒有半點關係,不能因為她個人行為不檢點,就一棍子打死黎家女兒。其二,黎蘇蘇與商榷素有往來,且是黎耀堂上趕著的,商榷能接納黎蘇蘇,證明他與黎家交情不淺,往後那些個看人下菜碟的,都得看清黎家的靠山。其三,她孟寧枝也非什麼高山仰止之物,也算警告孟寧枝,陰溝裡的東西翻上台麵誰也不好看。
單是這三點,楊舒能想到一點都是為難她。
看來背後還是有高人指點。
黎瑤說完目光楚楚地望著旋轉步梯上的黎蘇蘇,見其冷眼如鋒竟有些許懼意。
“孟家的?”商榷的聲音微微揚起,下一秒朝著商東海開口道:“明天讓商沐去孟家把婚退了吧。孟小姐清高,沐沐高攀不起。”
商東海本就當商榷的話為聖旨,這會兒直拿胳膊戳著商沐。商榷讓退婚,商沐哪裡敢說出個不字,隻可惜跟孟寧枝訂婚至今,連小嘴也不曾親過兩回,可惜可惜。
“放心,孟家既然不屑與商家結親,念在孟小姐對我有恩的份上,我明日親自登門退了這門親事。”
商東海的話,無疑像是一把扇子,將孟寧枝潑出來的臟水掀了回去。如此一來,即便是黎蘇蘇真做了什麼,有商榷明顯的護短之勢,旁人最多當做八卦議論幾句算了。
“二爺,我說的句句都是真的!你彆被她偽善的樣子騙了,她私下亂來得很,否則哪裡來得帳中香這種東西!”
孟寧枝急了。
孟家和商家退婚是一回事,商家跟孟家退親又是另一回事,何況是如此當眾被退親,在場的這些人,隻要隨便出去說一句,她孟寧枝這輩子就算完了。
“住口!”
商鴻厚猛然起身,望著黎蘇蘇質問道:“你簽還是不簽?”
“我簽。”
“不準簽!”
兩人異口同聲。
隻是一高一低,黎蘇蘇的聲音商榷的聲音完全遮蓋,外人隻看見她張了嘴。
身旁的商榷皺著眉頭,隱下心頭的不爽朝著商鴻厚方向道:“這字,誰都不準簽。”
說完,他揚手輕輕揮動兩下,隻見宴會中央,忽然湧進數名黑衣男子,將整個會場團團圍住。
霎時間,人群躁動,紛紛忘記方才的八卦和議論,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
他抬起黎蘇蘇的手腕,沉入自己的臂彎,兩人再次相伴走完剩下的十幾節步梯,隱藏在暗中的保鏢緊隨其後現身。
他停在孟寧枝的麵前,冷眼問道:“孟家到底怎麼教導,會讓你認為隨便一個女人都能闖入我商榷的房中?”
孟寧枝顫抖著身子,目光在黎蘇蘇臉上不斷探尋。她們是閨中密友,黎蘇蘇的事情樁樁件件她都知道,所以她才篤定昨晚不過是黎蘇蘇蓄謀已久的“意外”!
“可她明明是奔著商沐去的。”
她反複提到這句話,救贖一般緊緊攥住不放。
“哦?如今看來,商沐並非她的首選。”
商榷說完,一吻落在黎蘇蘇的嘴角,又輕又柔,嗬護珍寶般不忍觸碰。黎蘇蘇呆呆地怔住,不解又疑惑地望著他,突如其來的深情讓她意識到什麼,可顯然一切已經來不及。
果然,商榷下句話,如同一枚炸彈在平地祭出恨天雷。
他伸手做避風狀遮擋在黎蘇蘇眼前,開口道:“既然商府容不下我即將新婚的妻子,從今日起,這裡與我再無情誼。商家也再不是我的歸宿。”
黎蘇蘇雙膝發軟,幾乎跪地,被他攬入懷中,他低頭親吻她的頭發,無限深情地在她耳邊呢喃道:“婚期照舊,你不吃虧。”
商人逐利。
而商榷根本就是商人中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