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再次緩緩滑動，黎蘇蘇整理好衣服，麵朝著車窗外，眼淚自眼角緩緩滑過。她心裡知道，如果剛才商榷不停手，她根本無法拒絕。

四喜商貿也好。

黎喆也好。

哪一個都是因為麵前這個男人才能繼續留在自己身邊的。

“對不起。”黎蘇蘇先開口道：“我沒有準備好。我想，若是下一次，我一定會配合好的。”

商榷沒有說話。

他將車子駛入商場地下室後，拉開車門獨自離開。黎蘇蘇因為衛衣領口已經被撕開一半而獨自留在車子裡。

黎喆打來電話，說自己在遊樂場，這是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去遊樂場，他高興地說自己坐了十趟飛屋環遊，儘管瞧不上旋轉木馬，可在馬叔叔的極力推薦下，他們還是坐了兩回。

望著屏幕裡黎喆燦爛的笑顏，剛剛湧上心頭的退縮瞬間煙消雲散，掛斷電話後，黎蘇蘇脫下衛衣，裡麵白色打底背心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身形。

她拉開車門，打算去找商榷。他說的沒錯，不管怎麼樣，都是她先招惹他的。

已經入夏，商場地庫的溫度明顯比外麵低上七八度，隻穿著打底背心的她，很快冷得有些後悔，想回到車子裡才發現車門不知何時已經鎖住。

正在黎蘇蘇焦頭爛額凍死在風口時，商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去哪？”

“我想……”

黎蘇蘇本來想說，既然已經訂婚，四喜如今也在自己名下，她完全可以將那本日誌交出來給他。

商榷從將購物袋遞給黎蘇蘇，拉著人重新送上車。

白色購物袋裡赫然是件灰色衛衣。

車子再次啟動，黎蘇蘇抱著灰色衛衣坐在副駕駛上一時間百感交集，她沉思片刻終於開口道：“商總，你給我的卡我會還給你，至於你買下四喜的四千萬，我會連本帶利從四喜的利潤額中慢慢還你。”

“好。”

等紅綠燈時，商榷從上衣口袋裡掏出個紅盒子，放在黎蘇蘇的腿上：“訂婚戒指。萬事都預備周全，居然忘記了這個。”

黎蘇蘇一驚，心頭一暖，哽咽著開口道：“所以你是真的打算跟我結婚？”

所以你剛剛去買了衣服和戒指？

所以一開始都在你計劃裡？

商榷有些詫異地望著黎蘇蘇，最終還是耐心地道：“你最好記得結婚這件事是你提的。”

如果最後總是要結婚，你也許是最優的選擇。

“我以為你隻是騙我？”

利用我脫離商家的困局，利用我掌控四喜的實權，利用我獲得你想要的身世之謎。

商榷望著車窗外川流不息的街道，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開口道：“傻瓜，當年我可沒少吃你們家的飯。”

當年在商家吃了多少苦，隻有商榷自己知道，若沒有鄭雪一日三餐的接濟，也許他根本活不到出國那日。

“商總，你要我媽那本日誌，我現在就可以給你。”

“不著急，等回海城再說吧。”

“商總，我說如果那晚，如果進去的是彆人呢？”

“哪個晚上？就是你誘|奸我的那次？”

“……”

“雖然不知道你去哪裡，不過從你出門開始已經有人跟著你。”

黎蘇蘇心中一驚，聽見手握方向盤的商榷輕描淡寫的開口道：“當年你母親的確是找到過我，她要求我資助黎家卻不插手黎家企業的經營。

你母親對我有恩，我應該幫助她的，所以我帶她去參觀自動化生產線，告知她人力終將被替代後，她謝絕我的資助，並未與我告彆更沒有留下隻言片語，我最後還是在酒店大堂的留言簿上看到她的消息，她說她即將回國，感謝我的款待。

直到三個月後，黎耀堂才聯係到我，說你母親並未回國。可我托人查到消息，你母親鄭雪在從抵達紐約的第四天後乘坐泛美航空去往芝加哥，從此便不見蹤跡。四年前，有人告訴我，當年你舅舅鄭暉人就在芝加哥。不過並未任何佐證鄭暉與你母親失蹤有關。

畢竟那年頭，偷渡走線想留在異國他鄉的比比皆是。我查過鄭暉，自然知道你和黎喆過得並不好，你大學獎學金是我資助的，你在學校的一舉一動，每周都會有人報備，厚厚的一堆文件，我也沒看及看。”

說完，他自嘲地笑了笑。

他有些抱歉，又如此坦陳重複過往。

那天後來，兩人隨便找了間火鍋店，熱辣得涕淚橫流，將短短過去的半生悉數交待一遍後，決定攜手走完餘生。

再後來的許多年後，黎蘇蘇每隔幾年都會去一趟北城，在熙熙攘攘的街頭，尋找著記憶深處的味道。

吃飽喝足後兩人有一並折返醫院，商東海已經從手術室出來，幸好搶救及時並無大礙，隻是麻醉未醒，商榷守了片刻後交代商沐照顧好父親，便與黎蘇蘇回到堯城。

來回奔波一天，等直升機落地已是華燈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