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動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1 / 2)

碎顏流珠 上湯彆 3920 字 2024-03-30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宋顏樂語氣裡帶著諷意,可段銳麵上並無慍色,反倒看著她溫柔地笑了。

“你不必如此,嚴策寧被革職不是因為我,太後將我派來也並非我所願,若你不在這,我大概率也是不會來的。”段銳拉起她的手,極其可憐地說:“顏樂,你看看我,我都為你做到這個份上了,你為何還是看不到我。”

宋顏樂抽開:“行了,儘快打下耶沙三部才是你的首要職務。”

說完就走,跑回營帳裡躺下,眼望著頂梁,心裡卻異常不安。

嚴策寧真的就這麼去了?

是隻身一人去的嗎?

應該是了,他這人做什麼事都好獨行,更何況這些事都無關他人。

……是關她的事。

宋顏樂在床榻上翻了個身,攥著被角恍神,想到了那日在馬車上……

那日在嚴策寧遞給她水時,宋顏樂就覺出了異樣。在嚴策寧打下那掌,宋顏樂確實暈了,隻不過他急於求成,想讓她快點暈,下手重了,宋顏樂在半路被痛醒。

說來奇怪,嚴策寧後來知道自己那日沒有暈,竟沒有任何反應,既沒來盤問自己也不生氣。哦,好像是生氣了,那一天都沒見著他人。

在徹底暈倒前,宋顏樂依稀記得那個帶著無限希冀的目光,嚴策寧就這樣仰頭望著自己,問自己對他是什麼看法。

她對嚴策寧是什麼看法呢?

這麼多年過去,她其實從未認真想過。她一直以為當初的嚴策寧與自己一樣,並不明白情愛為何物,隻是恰巧遇見了,性子合得來,便就定下婚約。

宋顏樂從未接觸過真正的情愛,從小接觸兵書戰事,成長環境大多數是在野外戰地,母親也是個說走就走,說乾就乾的女人,她自知自己對情愛方麵極少有過渴望。

有那麼幾個瞬間,她是有過渴望的。是在與嚴策寧相處的那一年裡,她以為那便就是愛。

其實不然,彼時他們尚年輕,她對情愛隻停留在在淺層的認知,是以對嚴策寧的情隻是淺薄的關係上。

她回想自己初遇嚴策寧時,她對這個人的感覺,確實是喜歡這個人,可卻缺少了真正的情。

她對成親這個想法沒有太大的概念,當初遇見嚴策寧,稀裡糊塗地覺得這人不錯,要嫁就嫁了吧。但她從未想過自己對嚴策寧是哪種喜歡。

甚至在段銳給她下了毒,逼著她離開嚴策寧的時候,她都沒有站在嚴策寧的角度考慮過。當時就覺得退婚就退婚,隻要保證他性命無憂。

躺累了,宋顏樂坐起身,指腹輕觸自己的唇。

好像自己真正開始理解情愛,是在那一瞬間——嚴策寧在閣樓拚死拉著快要墜樓的自己。

其實還有在重逢後,每一個她不曾留心的情動瞬間。

再次遇見,以為隻是簡單重逢,其實萌芽的情根在順勢攀延,直至包裹整顆心臟。

那嚴策寧呢?他對自己的感情到底是怎樣的呢?

這麼久了,嚴策寧從未正麵問過她退婚的原因,宋顏樂想他一定是痛恨自己極了。甚至每次他吻自己,都覺得是在報複。

宋顏樂去到炊事房,幾名火頭軍在生火、備菜,她隨意拿了塊餅。走到馬廄喂了會兒馬,去看了火器庫,坐柵欄上看操練的將士,終於等到了天黑。

夜深,其中一間營帳內,細碎的布料刺啦聲斷斷續續響起,宋顏樂握著匕首,終於在營帳角落裁出洞來。搬來一木箱遮住,人從裡頭輕巧鑽出,一隻白羽信鴿隨即撲棱翅膀落在她麵前。

宋顏樂抬指放在嘴前“噓”了一聲,玉兩足輕巧踩著枯枝,歪頭用黑漆漆的小圓珠子定定看她。

她從囊袋摸出一些餅渣子,遞上前,玉猶豫片刻才上前啄食。

“小家夥還挺挑,下回再給你找些好吃的。”她一手捧著玉長途跋涉後賞賜的口糧,一手伸到它足邊拆下細繩。

從細小的竹筒裡倒出紙條,用火折子對著紙條下方照了一會兒,黑色字跡逐漸隱現,宋顏樂立刻把火折子滅了,借月光讀信。

“一切照舊,誤食毒花,切勿憂心……”宋顏樂無言一陣,重新打了火,毫不猶豫燒了紙,“陛下您可真有閒情雅致,毒花都吃……”

冷靜下來,宋顏樂又想,皇上既然沒有交代具體情況,那應該不方便說,或者局勢還在他的把握之內,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再多操心。

就這樣悄無聲息靜默片刻,她轉眼看向玉。端著餅渣的手倏地攏起收回,玉正吃得歡,口糧莫名被剝奪,它瘋狂撲棱翅膀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