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顏樂還是被嚴策寧帶走了,這一趟回家就像是逛個街似的,停留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走了。
宋懿心情大大不悅,站在大府門前望走遠的馬車,心裡又難受又氣極,抱怨道:“皇上有些沒分寸,我寶貝女兒都沒仔細瞧瞧。你說進宮就進宮,太不顧我這年過半百老爹的麵子了!”
他來回踱步,抱怨著抱怨著,越來越發覺不對。
今日皇宮上上下下都休沐,皇上與皇後一同在後花園設宴共度佳夜,明令過不準任何人參見。
所以……嚴策寧那小子在撒謊。
宋懿老淚直流,眼鼻嘴擰在一起,氣得要死。宋顏樂吃裡扒外,竟幫著外人來騙自己老爹。
不孝子!
“要帶我去哪?”宋顏樂怎麼看這條路都不是熟悉的地方,好奇心加重。
嚴策寧攬她入懷,親她的眼角,說:“去個地方。”
他故意收著心思不說,宋顏樂也不逼迫他,反正又不會是什麼藏著洪水猛獸的地方。
到了地方,宋顏樂站在一處掛著喜紅燈籠的府邸前愣神,黑色牌匾額上書“樂府”兩個燙金大字。
嚴策寧牽她進去,從回廊到中庭,各處都被帶著喜字的紅燈籠照亮,簷下掛著鐵馬,叮叮當當地響著,清脆悅耳。
宋顏樂看在眼裡,聽在耳中,濕了眼眶。
嚴策寧帶她走過長廊,隨意推開一扇門,“這是專門放兵書宗卷的,你喜歡看這些,過幾日就讓府裡下人張羅過來。”
踩在鵝卵石小徑,走在橫橋上,湖中央有一飄著月白曼紗的亭子,“那是水榭,平日裡可以寫書作畫。”
穿過月門,來到主庭院,“這裡全部都由你來布置,你喜歡梅花,我便叫人栽了兩顆,花圃裡還有空地,你想用來做什麼就做什麼。”
來到一間屋子前,嚴策寧推開門。
宋顏樂環視一周,有些訝異。布局完全是依照她的喜好來,屋裡有案桌,紗帳是鵝黃色的,有床不夠還要擺張榻,床頂四角掛了小鈴鐺,風經過發出輕而細密的鈴音,有助於入睡。
這間屋子,全然是一個女兒家的閨房模樣,嚴策寧打理好這些,恐怕早就在暗中計劃好了。
嚴策寧吻去她眼角的淚光,作解釋道:“這是我們的房間,可不是你一人的。”
宋顏樂推他,有些羞赧:“誰說要跟你同床共枕了?這房間模樣裡裡外外都是女孩子家的樣子,你住這不怕丟人啊。”
“不怕。”嚴策寧雙手抱緊他的腰,低頭湊在她的耳邊,“你都與我同床多少回了,還犟什麼。能與吾妻共床一輩子,為夫還有什麼怕的呢?”
越說越不要臉,宋顏樂捂他嘴,不讓他說了。
既然不讓說,那便做彆的,嚴策寧將她抱起來。
走到門前用腳合上門,拐進裡間,把人放在了鋪齊整的床上,接著在紗帳外去了外衣,衣物悶聲落在地上,宋顏樂坐在床上,攥著被角小聲說了一句:“府裡下人來了怎麼辦?”
嚴策寧掀開紗帳進去,笑著看她的眼睛,這雙眼睛最會蠱惑人,他親了親,說:“我吩咐過了,都在後院好好待著呢。”
他壓住宋顏樂,帶著她的手解衣。夜風從窗欞透進來,床簷四角的鈴鐺叮鈴作響,月白衣裳被一層層剝去,宋顏樂突然攥住他的小臂,嗓音癱軟低啞:“不要光。”
嚴策寧掃過眼下的一抹白皙,喉結滾動一下,另一隻手從旁邊抓了宋顏樂從發間退下的發簪,趁風吹起紗帳的空當將其擲出去,燈芯升起一絲輕煙,兩人眼裡瞬間沒了光,隻剩下彼此。
漆黑長夜,唯有天上月有光,府裡靜默,細鈴聲從角落溜出,帶著歡縱與放蕩。
嚴策寧不喜歡許多事物,例如休息時不許任何人打擾,更是容不得半點雜音,此時他卻覺得這風聲好聽極了,鈴鐺聲好聽極了,身下人的叫喚更是動聽。
外間還亮著光,風過燭火搖曳,一方案桌上放著一封宋顏樂沒來得及看的書劄,它平攤著,灑金宣紙上書: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
願與吾妻顏樂,白首永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