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琪已經坐在了客廳裡，正看書。見她出來，對她點了點頭，“起這麼早啊？”

“嗯。”杭夏點了點頭。

屋子裡陷入了寂靜，隻有外麵綠化裡的蟲鳴和遠處西南角的荷塘裡的青蛙在不停地叫。

杭夏微微摳了摳衣角，沒事找話道，“吃早飯了嗎？”

顧琪答，“還沒。”

又沉默了。

幸好另一個室友許知意端著牛奶和麵包從廚房出來，笑眯眯地和她打了聲招呼，“杭夏，早啊！”

“早。”

“你還沒吃飯吧？”許知意對她搖了搖手裡的牛奶，“不如和我們一起吧？”

“不用不用。”杭夏擺手，“謝謝！”

似乎覺得她語氣太過生硬了，挺不近人情，許知意微微愣了愣，笑容也僵硬在臉上。杭夏眼尖地瞧見了，瞳孔一縮，趕忙解釋，“我還沒刷牙洗臉，還要去樓下走兩圈活動活動。”

就不吃你飯了，不是嫌棄的意思。

也不知道許知意能不能明白她的意思，她下麵還要和她們相處兩個月呢，總不能第一天就討人嫌。杭夏抬頭悄悄窺視了對麵沙發上的兩人一眼。

兩個人都麵無表情，一個拿著書記單詞，一個拿著牛奶抿了一口。

蔣瑩瑩不在，杭夏也讀不明白顧琪和許知意的意思，隻能傻站在那，無措地撓了撓頭發。滿頭烏黑順滑的秀發頓時被她搓成了一團雞窩。

“怎麼啦？你怎麼不去洗臉啊？”許知意吃了口麵包，見杭夏站在那扯頭發，一臉懵地問了一句。

“啊！我這就去。”如蒙大赦，杭夏趿拉著拖鞋逃災似的跑進了衛生間。

許知意瞥了眼關緊了的衛生間門，不一會兒，裡麵就傳來了嘩嘩的水聲，她捂嘴笑了笑，對顧琪擠眉弄眼道，“杭夏好有趣啊！現在看起來好像沒有我們在學校那樣高冷，還有點天然呆呢！”

顧琪從萬千單詞裡抬了抬眼皮，“吃飯吧，你。”

許知意便沒再多說。

杭夏出來後，客廳裡已經沒人了，書房裡傳來了幾聲淺淺的讀書聲。

杭夏惦著腳，輕手輕腳地進了臥室，蔣瑩瑩還在睡著，她便套了身衣服就出了門。

清晨空氣清新，像是灑了一夜的青草汁，和著泥土濕漉漉的氣息撲麵過來。昨日站在陽台上，杭夏就望見了西南角那處很大的荷塘，她實在是愛看花看水，自然格外注意惦記，今早一得空，腳一出了電梯，人就往那去。

教師公寓是現代風格，灰白的樓閣，幢與幢之間隔得很大，以便充分利用陽光。每幢樓的一樓還配備了獨屬於自己的小院子，有的人家就在裡麵種起了花草，也有瓜果。她們樓下這戶人家比較講究，不僅在院子裡搭了一個長廊，種了一架子葡萄，在邊角還養了幾株翠竹，玫瑰月季則成了籬笆牆，鋪了石子路，灑了草種子，奢侈的是還在院裡挖了一座小池塘，養了幾條紅黃錦鯉。

很有中式園林的樣式。

她踏步過去，伸手扶起一朵玫瑰端詳，玫瑰上還帶著昨日未墜的雨珠，隨著她的動作，那珍珠似的雨珠戚戚憐憐地打著顫兒。杭夏低頭細細嗅了嗅，很香！

她過了籬笆花牆往外去，是一條柏油大道，兩邊植了夾竹桃和垂絲柳。順著大道往前，是一處小公園。

教師公寓裡大多都是退休的老教授或者是教職工家屬，素質也較高些。五點多，天都沒亮起來，不少老人孩子就起來晨練了，他們打太極的，舞劍的，還有跑步的，各乾各的事，偶爾也會交談幾句，點點頭，聲音都不大，並不影響鄰居休息。

這也是為什麼教師公寓會成為學生們暑期複習的熱門地點的原因，安靜，學習氛圍濃。

麵對如此濃鬱的生活氣息，杭夏緊張局促地快走了幾步，躲開了人群，朝荷塘那奔去。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荷塘裡倒著一抹天色，幾條魚兒越出水麵夠新出的荷花瓣吃，潔白的荷瓣抖了抖，引來了一隻蜻蜓。

杭夏越看越入迷，整個人也變成了魚沉浸去了荷塘裡，她雙手抱拳於胸口，虔誠地呼吸自由之氣，像個朝聖的行者，渾身赤誠地禮拜信仰。

正好她又穿了一身碧綠色連衣裙，披散著頭發，遠遠看去，還真的像是一片荷葉，亭亭玉立地迎接朝陽。

江雲帆跑步過來時，便恰逢了花開。

他腳步一頓，滯在了原地，平靜無波的眸光裡泛起了一圈圈漣漪。良久，他擦了擦身上的汗，又理了理額前被他早起抓亂的碎發，才走了過去，輕聲細語道，“這裡的荷花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