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 月光(1 / 2)

明月高懸,月色溫柔千裡,有清風幾許越過荷池,穿過玫瑰,進了小院,拂得草葉簌簌。

江雲帆抱著波斯長毛貓坐在葡萄架下的藤椅裡,仰頭微眯著雙眼,嘴角眉梢笑意盈盈,輕動著長腿,一下一下地晃著。懷裡的長毛貓喵嗚一聲,舔了舔爪子,又按了按江雲帆的手背,抬起藍湛湛的眼睛望他。

江雲帆會意一笑,揉捏著長毛貓潔白的耳朵邊,“還是貓白乖,虎橘三天兩頭找不到它。真讓人頭疼。”

貓白聽不懂,乖順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心。江雲帆感到手底一片癢意,偏著頭嗬嗬直笑,“好啦好啦,彆蹭了,太癢了。”

“你又說虎橘壞話了,是嗎?”溫和慈藹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江雲帆回頭,站起身,乖乖叫了聲,“奶奶。”

“你坐,彆管我。”江老太太微微弓著背,對他擺了擺手。然後自己在葡萄架下的木凳上坐了下去,憋著嘴指責道,“就是因為你總是說虎橘,虎橘才跑的。我看你就是偏愛貓白,隻要來我這,整日裡就抱著貓白。我都沒看見你抱過虎橘,偏心的臭小子。”

她輕哼,“虎橘要是喜歡你才怪呢!”

“是嗎?”江雲帆無奈,“可我也想抱它,它總是打我,還伸出爪子抓我,我能怎麼辦?它似乎不喜歡我啊,奶奶。”

江老太太用力拍了拍身邊的紅木架子,“那是你沒用。”

“它不喜歡你,你就多跟它,你纏得久了,它拿你也沒辦法,還不給你抱?”她瞪目,“怎麼就給我抱了?還不是我經常抱它?”

“再說,你要是對它有對貓白這樣用心,它能感覺不到?貓可是最靈敏的動物了。你就是不用心,沒給虎橘安全感,虎橘才不喜歡你的。”老太太喋喋不休地說著。

真不愧是大學教授,說得頭頭是道的。

江雲帆順著她的意思,“我以後注意,奶奶,您老消消氣兒,好不好啊?”

“哼,沒用的小子。”江老太太彆過頭,沒眼見她這個孫子,人長得是不凡,但沒人要。沒人要就算了,現在連貓都嫌棄他了,真是丟儘了她的老臉。

說起這個,她就氣悶。每次她和其他老頭老太太誇江雲帆的時候,林家那個老太婆子就得意說林家小子找了怎樣一個孫媳婦,又是設計師又是漂亮的,再看看她這個孫子,年頭到年尾,孤家寡人一個。她很是不服氣,可林老太說得對,她又反駁不了。想她當年也是x大風雲人物,就是退休了,也是教師公寓萬眾矚目的一個,沒想到現在卻因為她一向驕傲的孫子--江雲帆丟了麵子,處處被林老太太壓一頭,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江老太太仔細想了想,發現每次江雲帆來她這,就隻知道抱著貓白蕩秋千談工作,真的連和女生打招呼都沒見過。越想她越氣,泄憤地把葡萄架下一株野草連根拔起,又伸腳撚了撚。

江雲帆見了,低了低眼睫,繼續寵溺地摸著貓白的長毛揉搓,白長的指尖不時從白毛裡探出,勾了勾指頭梳理結在一起的毛發。

江老太太動作了許久,腳踝都蹂酸了,也沒見江雲帆關心她,她就知道以往的懷柔政策是不行了,這小子嘴嚴,你不問他就真的能不說。

她瞥了眼江雲帆,改了策略,決定下點猛/藥。

“今晚遛彎的時候,我碰見了王婆子在那打扇子,聽她說,你和一個女孩走一起?那女孩長得可俊了,是真的嗎?”語氣裡滿滿都是打探,可她表麵依然裝作若無其事,好像真的隻是閒聊。

江雲帆望了眼江老太太滴溜溜轉的眼睛,淡笑著倚著藤椅後麵的靠背,又腳尖輕輕蹬了下地麵,藤椅便晃了起來。他毫不避諱地道:“是真的。”

“你喜歡人家不?”

江雲帆點頭,真摯說,“喜歡啊。”

說的時候,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眼睛都笑彎了,語氣也輕快了,整個人和院子裡的玫瑰月季差不多,搔首弄姿的不像樣。

江老太太嫌棄地齜牙,伸手抓停了他的藤椅秋千,“彆晃來晃去的,眩的我頭暈。”

江雲帆不動了,放下長腿,身子半俯向前,手肘搭在膝蓋上,抬頭和對麵的江老太太目光相接,“嗯,好。”

對於江雲帆的態度,江老太太很滿意,最起碼比起她那個不著調的兒子來,這個孫子還是很聽她的話的。工作閒暇之餘,也總會抽空來看看她,陪她說說話,吃吃飯。

“我就說你小子這兩天怎麼總往我這跑,比以前一年都多。”江老太太抱胸,撇嘴,“原來是彆有所圖啊。”

江雲帆笑喚了聲,“奶奶,你這話好沒意思,我就不能是真的來陪你啊?”

“我覺得不像完全為了我。以前一月來一次,現在一周來兩次。”江老太太懂得適可而止,不再繼續調侃,不然她怕他這個薄臉皮的孫子跑了,她朝對麵江雲帆旁邊的木凳子上挪了挪,小聲問,“發展到什麼地步了?人家喜歡你了沒?”

“還沒發展呢。”江雲帆抬頭望了望對麵亮著燈的房間,數了數樓層,伸著懶腰,怠懶地說,“她和虎橘一樣,不愛理我。”

“和虎橘一樣?”江老太太輕疑,隨後瞪目,“哪有形容女孩子和虎橘一樣的?”

她驀地抬手狠狠打了下江雲帆的頭,“會不會說話呀?你不討人喜歡真是有原因的。”

說完還不解氣,還想再打,被江雲帆笑著躲了,“我錯了,您老饒了我。行不?”

他懷裡的貓白以為江老太太在玩什麼新的遊戲,倏忽跳到江雲帆的肩頭,追著江老太太的手指蹦,這一蹦就趴到了江雲帆的頭發上,慌裡慌張地抓著江雲帆的頭發咬。

江雲帆被一人一貓弄的狼狽不堪,隻能抱下貓白,放到了腳邊。貓白便掰扯起了他的鞋帶。

他移了移腳躲避著貓白的胡鬨,正色說,“其實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追到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