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曉夢說完,看趙明澤沒反應,輕笑一聲,繼續說道,“哦,不對,現在已經是今天了,本來打算昨天晚上吃過飯和你談的,不過你沒回來。你能請個假不,申請的雙方必須同時在場,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
“怎麼剛剛那頓是最後的晚餐嗎?”這時,趙明澤才故作掩飾地調侃了一句,看著莊曉夢那有些冷淡的臉龐,感覺自己在和一個陌生人說話。
他突地站起身,原地不停地走了幾圈,雙手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有些想不明白兩人怎麼突然到了要離婚的地方。
趙明澤強壓下心中翻騰的怒火,低聲朝莊曉夢說了一句,“時間不早了,還要上班呢,趕緊睡吧。”轉身準備往臥室走。
莊曉夢叫住了他,平靜地仰視著他,再一次強調,“我說的是認真的,你過來把字簽了吧。”
趙明澤有些無力地坐回到沙發上,不解地問,“為什麼啊?我們不是一直過得好好的,乾嘛離婚?我今天不就是回來晚了嗎?以前也這樣,至於嗎?”
莊曉夢聽著他最後那句想當然的話,深吸一口氣長長地吐出,這才語氣平和地反問趙明澤,“你覺得我們過得好好的嗎?”
是,她承認,剛開始是好好的,非常非常好。他剛當上警察那會兒,沒經驗隻做一些文職工作,每天按時上下班,都是他先回來買菜做飯。
後來偶爾人手不夠時也會讓他出出外勤,他臨場反應機敏立了幾次小功,便開始被分派更多的外勤工作。
這之後,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一年365天,沒有幾天晚上是在家吃飯的,甚至是生日結婚紀念日。
第一年他說沒空,但還能打個電話送個禮物,第二年禮物沒了隻有30秒的語音,再往後想起來了就發個生日快樂,想不起來的話就什麼都沒了。
莊曉夢再一次反問,“你覺得我們這個家還有家的樣子嗎?”
莊曉夢一直不哭不鬨,在背後默默支持他的工作,讓他太輕易就忽視掉她的情緒。
趙明澤頭偏向一邊,嘴硬反駁,“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我大四那年準備考警察,家裡人都反對,隻有你全力支持,還說為人民服務,有理想有價值,你為我驕傲。”
“那時候年輕,英雄崇拜主義,覺得你穿上那身製服肯定很帥。”回憶起他剛穿上警服樣子,莊曉夢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但這一刻的表情變化也隻是瞬間,趙明澤並沒有看到。
莊曉夢繼續道,“現在我們結婚快七年了,柴米油鹽的瑣事接憧而來,這些我都不計較。但孩子問題,逢年過節一起吃飯爸媽就會旁敲側擊地問我。最開始你和他們說剛熟悉工作,而且我們還年輕不著急,後來你調到刑警隊,就說工作忙總熬夜,身體不好會影響孩子。他們見你總敷衍,就明裡暗裡催我。再後來吃飯你也不到了,我一個人去都發怵。可我能有什麼辦法,生孩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
提到孩子,莊曉夢的眼眶開始紅了。
“你捫心自問,你心中有我,有這個家嗎?警隊才是你的家吧?我們的小家,是兩個人一起生活的地方,需要兩個人共同來維護,我不能天天一個人唱獨角戲吧?”
趙明澤見她這樣說,嘟囔了一句“我有”,平了平焦躁的氣息,儘量控製住自己,轉回頭語氣柔和地對莊曉夢道:“這兩年爸媽不是沒有催了嘛。你不用擔心這個,隔天我和他們說。現在隊裡正在新舊交替,老鄭要退休了,新來的小崽子們還不能自己獨當一麵,等他們能上手了,我就閒了,到時候咱倆就把身體調理好,生個健健康康的孩子。”
“我們之前有過一個孩子的,隻可惜我沒保住。”
莊曉夢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在趙明澤心裡激起了千層浪,他騰地站了起來,一連串的問題接踵而至,“你說什麼?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你還記得你去外地出外勤出意外那次嗎?臨走前,你急急忙忙打來電話,說要去山區幾天可能會沒信號。我剛從醫院拿到結果本想告訴你的,誰知還沒說上話,電話就被你掛了。”莊曉夢說著說著,情緒開始低落,心裡的不舒服逐漸蔓延上來。
趙明澤初聽到這個消息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再一次來回地在客廳踱步,試圖緩解自己的情緒,卻效果甚微,怎麼也平靜不下來。快步走到陽台上猛吸了幾口淩晨的冷空氣,剛才一時激動,頭有些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