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有些詫異道:“睡不著就來找我?”
雲景頓了片刻,“我不知道找誰。”
“你還記得自己是有妻子的人嗎?”
“我不敢去見她。”雲景的聲音有些沙啞,“我對不起她。”
沈翊有些猶豫,“早知如此,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和你說她的病情。”
“我要帶她回南夏。”
“這一去山高路遠,她熬得住嗎?”
“熬不住的話…”雲景的手指不自覺地縮緊,“我陪她。”
“瘋子。”沈翊關上門。
雲景還在街上漫步,打更的路過他,聞見他身上的血腥味多看了他兩眼。
“幾時了?”雲景問他。
那人後退幾步,“剛過四更天。”
四更天了,沈妍也該睡了吧。
雲景扔給他二錢,“多謝。”
雲景又去洗了一遍,輕手輕腳地掀起被子,沈妍突然轉過身來,“回來了?”
他沒有點燈,借著窗外的月光看清沈妍的眸子,分明是一直沒睡,已經有血絲了。
“怎麼不睡?”雲景將她摟進懷裡,“店都關了,走了一晚上也沒找見桃花酥。”
“嗯。”沈妍沒戳穿他,“反正我也不餓。”
兩人沒再聊下去,夜裡靜得隻有窗外的蟬鳴聲和蛙聲。
“阿妍。”雲景許久才喚她一聲。
“嗯?”沈妍總覺得今夜的雲景有些奇怪。
“我們回南夏吧。”雲景的吻落在她的眉間,“大紀就算是爛成一鍋粥也不要再管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雲景突然提起這件事情,但還是答應了,“好。”
因為睡得太晚,又下了一早上的雨,沈妍第二日醒的時候已經將近未時。
一旁的雲景早就沒了身影,掬衣好幾次進來想叫她用膳但還是沒叫醒她。
“雲景去哪了?”沈妍正喝著粥。
掬衣老實答道:“主子上香去了。”
“上香?”
雲景從來不信這種怎麼突發奇想去上香。
沈妍又問,“去的哪個寺廟?”
“城外的通覺寺。”
“這寺廟靈嗎?”雲淮看著這數不清的台階有些不想上去。
“心誠則靈,知不知道。”雲翎戳穿他的小心思。
“嗯。”雲景在一旁應道,“心誠則靈。”
雲淮撇撇嘴,“表哥不是從來不信這些嗎,出征前的祭祀從來不去。”
“有求於它。”雲景不想再和他們廢話。
雲翎見雲景已經上前,拉著雲淮一起去爬。
誰知雲景第一階就跪了。
嚇得雲翎和雲淮愣在原地。
“哥,你這是…做什麼。”
“這至少有三百階,你要跪到什麼時候?”雲淮難以置信地道,“而且還在下雨。”
雲翎給他撐傘,他跪一階就跟著上一階,雖然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雲景一直是個有主意的人,他這麼做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雲淮覺得這倆人都有點瘋,“我先上去了。”
雲翎給他使眼色讓他趕緊走。
雲淮已經上完香雲景也才跪到一半,他索性就在廟裡逛起來。
見佛像旁一堆的長明燈裡有一盞極為顯眼,放在正中間。
“這長明燈怎麼還不一樣?”雲淮問一旁守著的小沙彌。
“這是一位夫人求的燈,給廟裡捐了一千兩的香火錢,囑托我們時刻盯著,每當要燃完就要添油,為了與旁人的燈區分,特地做得彆致了一些,免得認錯了。”
“這燈燃了多久?”
“這月的十五一過便是千日了。”
“這麼久?”
雲淮好奇地看過去,燈下的紅布已經有些褪色,但隱約能看到邊上寫著‘沈妍供’。
雲淮完全沒聽過這個名字,隻當是哪家有錢的夫人迷信點的。
他又逛了一圈廟外掛滿紅布條的樹,又在一群布條裡看見那個名字:‘沈妍供’。
雲淮頓時覺得沈妍這位夫人挺迷信的,屋裡點了不夠,外麵還要掛那麼多。
雲淮興衝衝地去找雲翎想和她說這件事情,剛出到門外發現雲景已經跪完這三百階了。
雲淮立刻拉著雲翎的胳膊,“我和你說,這裡有位夫人迷信得不行,到處都能看到她供的物品。”
“你也太閒了。”雲翎甩開他的手。
雲景基本不理會雲淮,雲淮也沒打算和他說。
雲景跪在蒲團上,第一次那麼虔誠地拜佛。
雲淮拉著雲翎去看那盞燈,“和你說,寺裡的小師傅說這盞燈都亮了一千日了。”
“這麼久?”雲翎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雲淮點點頭,“我看到了是位叫沈妍的夫人點的,你猜怎麼著,我出去逛了一圈,外麵的那些紅絲帶好多都是她求的。”
雲景還在許願,聽到雲淮的話,霎時睜開眼。
沈妍……
是他的沈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