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城九點的日光，特彆慵懶。時為窩在出租車副駕駛裡昏昏欲睡。

“小時，快到了。”後座李季川拍了拍時為的肩膀。“哦。”想表現清醒，卻又未清醒過來的狀態，李季川眉眼笑笑，真是少見的孩子氣。

車停在運城人民醫院門口，時為下車打電話，李季川付錢，並讓向東提東西。

“住院三部，腫瘤二區，16號病房，35床，好，我們一會過去。”掛斷電話，時為看看李季川，看看向東，都聽見病床號了吧，帶路吧，我對醫院不熟。“從東邊過去吧，這邊近一點，前幾年有親戚在這邊住院，我來過。”

向東一手提著奶，一手提著一籃水果，邊帶路邊回頭問時為：“班長姐，海珍姐，也就三十多一點吧，怎麼就得癌症了呢？”時為看看向東，一個臭男孩這麼多操心事，又側臉看看李季川，你來解釋吧，李季川是時為的班副，班上的事時為都會找她商量，所以熱情大方的李季川是時為的左膀，去年向東才被發展成右臂。“之前她結過一次婚，他那個對象不是東西，自己遊手好閒，還嫌棄海珍賺的少，仗著海珍老實，罵罵咧咧，有時還動手，海珍常常紅腫著眼來上班，天天憋屈著，身體肯定受不了。”李季川皺皺眉頭，語調沉沉，“後來，好不容易離婚了，這不又查出這病來。”

“這樣的人渣?結婚前沒看出來嗎？現在這人渣呢？不該讓他來負責嗎？”向東語氣有些衝，他之前知道劉海珍離過婚，以為是倆人性格不合，或家庭矛盾之類的原因，從沒往家暴方麵想。向東來廠裡工作半年了，自己不喜歡吃餐廳裡的大鍋菜，三天兩頭蹭劉海珍帶的美味小鹹菜，劉海珍每次也都多帶一些，不光向東，時不時還有蹭菜的彆的工友，時為常讓劉海珍彆慣著他們，劉海珍總是說，又不是啥值錢的菜，隻要大家不嫌棄就好。這下，向東是真心疼劉海珍了，眼裡帶著想把那人渣揪出來揍一頓的怒火。

“行了，你班長姐，替你揍過了。現在海珍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個混蛋，等會你可彆再提這茬了。坐哪部電梯？抓緊帶路吧。”李季川說著向東，卻看向時為，筆直地身軀，規規矩矩地站在電梯等待線上，任你多少人往前擠，我自不言不語、巋然不動。可真上電梯又寸土不讓地護著李季川和向東。李季川看著眼前單薄的肩膀，卻總能獨擋一麵。

“班長姐當時咋揍地那混蛋？川姐，你都沒給我講過這一段。不是，這不武力也能解決問題嗎？”向東地瞟了眼前的時為，小聲和李季川嘀咕。

“揍他也是屬於正當防衛，是你想的以暴製暴嗎？解決問題用的是法律，是你想的拳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