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上麵那行“我要逃出去”變得刺眼。
天知道是以什麼方式逃出去,我倒是希望我能活著逃出去。
我聳聳肩,冷眼看著聊天框裡那行“怎麼回事!我今天下午被語文老師叫過去談話!”
煩死了,哪有這麼多為什麼,這就是你們教出來的乖孩子啊。
我這心理疾病倒也有落柏一份“功勞”。
“班上有關你的三分之二的黃謠都是我傳出去的哦。”那天放學路上,他得意洋洋地笑著說。
我腳步停下,扭頭直直地盯著他。
萬一把他打傷了,回家又得被罵一個小時了。丶一勸我。
我聽罷,強行扭出一個笑容:“哦。”
隨後把頭轉了回去,顧自走著路,路麵坑坑窪窪,剛下完雨,地上有些濕。
的確如此啊。我這樣想。
大人們似乎是向來偏向他的。
還記得思諾嗎?她是我考了年段第二得到的禮物。雖說是禮物,但我早就把她當做人看待了。
我不許她受到一點欺負,可落柏像擺弄玩具一樣擺弄她。
我打過了,罵過了,我甚至去告訴老媽,可得來的是什麼?
輕飄飄的一句:“我沒辦法管他,你自己去管。”
偏的心似乎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有一次落柏又打我了,我受不了就踹他一腳,爺爺就虎著臉過來說:“你把他踹壞了你就得一輩子養著他,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彆打他,怎麼就不聽!介家諾秧。”他罵了一句方言,逐字逐句解釋吧,就是“這個壞孩子”。
我死死地瞪著他們。
我不明白反抗為什麼會被罵,為什麼落柏總是被偏心的一方。
我不明白。
他把我心愛的本子剪了,好,我把它再重新粘上,不麻煩你們;他不知道作業,沒有筆,好,我依你們的意,幫他;他被你們慣壞了,在班上造黃謠,好,我知道你不想看到親愛的兒子的真麵目,好啊,我使勁忍,我裝乖啊,這不就是你們想看到的乖巧的女兒嗎?
可是……你們為什麼要笑我行走的姿勢可笑,像大猩猩,還在我麵前笑嘻嘻地模仿;為什麼要在兔子領回來的那一天,笑著對我說:“要是兔子死了,你可彆像之前倉鼠死了那樣哭啊。”,從而把我已經結疤的傷再次狠狠地撕開來;我不是壓著我原本狂燥的性情裝乖嗎?又為什麼要說我賤呢?……
我深深吸一口氣,把煩悶的情緒壓下去。
作文本上的批語大意是告訴我未來很漫長,很光明,不要自殺之類的。
老媽卻是拉下了臉,想說什麼,又什麼都沒說。
我和落柏在聊重男輕女的話題。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他驚訝地問我。
“怎麼不可能?”我靠著欄杆,“現實裡都有,隻不過你沒發現而已。”
……
今天,數學老師又雙叒把我叫出去談話了。
她看了我的作文……
Oh no !My god!!!
“你是不是覺得你媽媽偏心你哥哥?”
我低頭不敢答。
“這是正常的,你看,我這五個指頭裡,我最喜歡食指,因為它最有用,但我不能因為最喜歡這個指頭,而不要其它指頭,不然我怎麼做事嘞?對吧……這個畫冊送你……”聊到最後,她突然說。
“啊?老師,我我我不要……”我擺著手道。
“給你你就收下。”她將畫冊塞給我,轉身瀟灑地走了。
……
今日太陽高照,晴空萬裡。
白二跳到我腿上,她最近懷孕了,總愛咬我長袖,而且已經把衣服咬出兩三個孔了。
我也不在意,靠在椅背上沐浴著陽光。
“落木!”爺爺又叫我了。
“嗯?”我抱著她坐起身,輕拍她後背示意她回窩,她用鼻子不滿地點點我的手臂,輕巧地跳回去了。
“把那桶拿過來!”他喊著。
“哪個桶?”我站起來問。
“小桶!”
地上有兩個小桶,我也不知道他要的是哪個,就拎了一個離我最近的過去了。
“跟你說了是小桶!”他暴燥地說,“讀了這麼多書還是這麼笨,讀了一點都沒有用!成績還這麼差,乾脆彆讀了!”
“沒有啊,她學習不是挺好的?”他的朋友勸著。
“狗屁!”他還在罵。
我冷著臉把另一個桶拿來,上樓洗臉洗手了。
白二掉毛掉得厲害,要是不把身上沾的白毛洗乾淨,大人又會讓我彆去碰她了。
我擦著額頭上的水。
“你哭了?”抬頭,是老媽笑著問我。
“沒有。”我板著臉說。
美夢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