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擠在國子監門口,喧鬨不已。
魏琳一手攙扶著脆弱的齊沐,一手捂著臉打哈欠。
昨晚幫蔡祭酒整理排名,稍微熬了會兒夜,她眼睛酸脹,困得不行。
四名學學館門口已經圍著一群學生了,助教們貼完榜就縮到一旁,學生們一擁而上,對著紅榜興奮地指指點點。
蔡祭酒為了避嫌,沒有讓她幫忙排小經學生的榜,魏琳並不知道自己的排名,拖著齊沐也往人堆裡走。
學生們見她來了,互相交換眼神,然後退到兩旁,給她留出一條空道。
魏琳的眼皮跳了跳。
這個場景,頗有點“五年之期已到,龍王歸來”的意味。
齊沐興奮了起來,探頭去看榜上的名次,雙眼唰地亮了起來。
“魏郎!魏郎!你是第一名!”
第一名!
紅榜上大書“啟元二年六月上旬旬考”、“四門學小經”這兩行字,下麵第一排的小字就寫著“魏琅,二十分。”
第一排第一個,正是“魏琅”的名字!
齊沐又往後看下去,忍不住笑出聲:“哈哈!姚成宣才第六!”
姚成宣:……
齊沐屁股摔壞了,嗓子沒壞,這一嗓子吼出來,周圍人紛紛想起魏琳和姚成宣的賭約,邊議論邊走動,空出一塊兒地來。
空地上站著麵色陰沉的姚成宣。
他察覺到周圍人的目光,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咬牙切齒地說道:“願賭服輸。”
男子漢大丈夫!不就是洗個廁籌嗎?他的臉色幾乎要滴出墨來。
魏琳轉過頭看著他,困意都消散了大半,笑眯眯道:“不要你洗廁籌。”
“但是這個月你都得聽我的。”
姚成宣本來悄悄鬆了口氣,聽見這話,心又提起來。
不會是讓他和齊沐一樣……
“走,去看看總榜。”魏琳把一瘸一拐的齊沐推給他,興衝衝地往門口走去。
姚成宣看了看靠在自己身上的齊沐,忍著惡心攙扶著他走。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嫌棄。
齊沐:嗬嗬,考不過魏郎的小菜雞。
姚成宣:倒數第一沒資格說我。
魏琳不知道身後兩人的眉眼官司,正往總榜下的人堆裡擠。
除了入學那日,國子監門口還從來沒有這麼熱鬨過。
“那個叫魏琅的,他憑什麼有二十分!”
“舞弊!其中一定有舞弊!”
“四門學的學生分都這麼高!四門學的博士一定是舞弊了!”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諸學生一個接一個的鬨了起來,群情激憤,指著總榜破口大罵。魏琳在其中被擠來擠去。
眾人口中喊著“舞弊”,聲勢越來越大。還在人堆外的齊沐兩人,支著脖子看了看,最後還是姚成宣出手,把魏琳從人堆裡扯了出來。
齊沐聽著學生們的呼喊,弱弱說道:“他們是不是……在罵我們啊?”
所有人的攻擊目標,已經從魏琳一個人轉移到了全體四門學生上了。
“一張卷子滿分才五分!他們怎麼會高出五分的!”
姚成宣黑著臉嘲諷道:“一群蠢貨。”
當然是因為他們考了不止一張試卷啊!
一群人中有人聽見他的聲音,轉過頭來,認出他們身上四門學的服飾,對著三人怒目而視,仿佛下一刻就要撲上來。
也的確有人這麼做了。
現場的情況越來越混亂,有人撲上來,扯著姚成宣的衣領,拳頭馬上就要落在那張神情輕蔑的臉上。
“住手!”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姚博士一行人急急忙忙地趕過來,他依舊拉著一張馬臉,大聲怒斥道:“國子監不允許私鬥!你們是想退學嗎?”
學生們這才安靜下來,但臉上仍然帶著憤怒,隻是礙於博士們在場,不好發作而已。
魏琳掰開要打起來的兩人,姚博士看了她一眼,才對著眾人高聲喊道:“此次旬考,四門學生由太學監考!國子學判卷!”
“四門學生無一人作弊!”
見眾人臉上仍然有不服氣,又有助教們拿著幾十頁紙,上前粘貼在榜上。
有人探頭去看,發現是光榮榜上,所有人的原卷。而魏琳一個人的卷子,就占了四張。
“這個人……考了四份卷子?”
又有國子學博士站出來說道:“旬考從未有過隻能考一經的規定。”
魏琳沒有違反規定,她四張卷子都做了,才有二十分的高分。
“可是……”又有人不服氣道,“博士們並未和我們說過。”
姚博士哼了一聲:“我們也未向四門學生提前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