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沐轉頭,作勢要咬他,姚成宣躲開,指指長安城的方向,說道:“你想讓魏郎給你平反也沒用,你揍也挨了,你二哥也早走了。”
兩人立馬又互相拽著衣領,馬上要打起來,魏琳四處張望,又趕緊分開他倆,抱著一點希望地問道:“那顧五郎呢?”
“顧五郎說有急事,把我哥一起拉走了。”齊沐撓撓頭。
魏琳的一顆心直直地墜下去。
……
因為顧慈和齊二郎提前離開,眾人在馬場草草散場,等到旬假結束,魏琳站在國子監門口,忐忑不已。
“幸二郎,上次那個詩會……”
國子監門口,學生們進進出出,但沒有誰提起她,魏琳稍稍鬆了口氣。
偶爾有人提起“魏小郎君”,也還是在談論她有多威武健壯。
魏琳歎了口氣,捂著胸口飄進教室,難得的在課上走神,被趙博士打了手板。
她逃回校舍,也靜不下心看書,乾脆癱在床上,試圖放空思緒。
不成!魏琳躺了一會兒,又從床上彈了起來,自己必須找顧慈好好談談!
她決定在國子學學館蹲守顧慈。
第一日,沒蹲到顧慈,國子學裡有棵樹好像快死了。
第二日,範休看見她,繞著她走掉了。
第三日,還沒蹲到顧慈,那棵樹真的枯死了。
第四日,那棵樹被挖出來搬走了,門口有塊地磚裂開了。
第五日,地磚還沒補好,國子學博士詢問她可有什麼難處。
魏琳:“……”
她衝博士們拱手,詢問顧慈的下落,因為她在國子監內旬考次次第一,很是出名,博士們都對她很和藹。
“顧五郎呀,前幾日還在,這兩日好像告假回家了。”他們這樣告訴魏琳。
魏琳的桃花眼難得生出幾分憂鬱,但她仍不放棄,但直到臨近歲考,都沒有再見過顧慈一麵。
趙博士把她拉回去準備考試,龍傲天也要結尾了,魏琳又忙了起來,暫時沒有再去蹲守顧慈。?
過了這麼久還沒動靜,她本來應該安心,偏偏顧慈像是人間消失了一樣,讓她一顆心懸在肚子裡,忽上忽下。
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出來。
魏琳好不容易靜下心,順利通過了歲考,將繼續學習中經,即《詩》、《周禮》、《儀禮》。
教導中經的博士並不再是趙博士了,魏琳和他站在簷下,看見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
“今年的雪下得早。”趙博士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
魏琳心情放鬆不少:“瑞雪兆豐年。”
來年一定會是個好年。
趙博士想起了家裡人,也少見的笑了起來,摸摸魏琳的頭:“你長高了。”
魏琳正處於生長期,半年來竄了不少個子,到了趙博士胸口。
她的衣服時時需要修補,李小娘子的繡工活很好,經常幫忙。魏琳想到此,開始打算起小娘子們的新年禮物。
她開口先詢問趙博士:“博士有什麼想要的新年禮嗎?”
“我哪需要你送什麼禮物?”趙博士哈哈大笑,末了又補充道,“過年的時候,我就不在長安了。”
魏琳歪了歪頭道:“是回老家嗎?”
趙博士搖搖頭:“我說過了,我隻在國子監再教半年,半年已過,我要被外派了。”
他在皇帝那裡掛了號,和吏部的人一說,便立馬有官職給他安排好了。
趙博士對皇帝的糾結好似也沒那麼重要了,魏琳興奮地拍拍手:“那是升官了呀!”
看來皇帝也沒有那麼小氣嘛!是她錯怪皇帝了。
她給趙博士作揖:“恭喜博士!”
趙博士一把年紀了,被她直白地點出來,羞紅了一張老臉,又抬腳想踹她,魏琳嘻嘻哈哈,飛快地竄到雪地裡,很快不見了人影。
長安的雪下得早,本來對農戶是件好事,但這場雪由小轉大,很快掩蓋了地麵上的一切。
魏琳哈了口氣,白霧籠罩著她,她搓搓手,不敢打開屋門。
“冷死了……”她小聲抱怨道,抖動著身體,試圖靠一身正氣來抵擋寒冷。
國子監給學生們提供火炭,但魏琳總想省下一些,帶回家給大舅。
“好冷啊……棉花……蜂窩煤……”
“想要空調……”
魏琳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裹著被子睡去。
長安已經連著下了七日的大雪。
到了第八日,雪終於停了下來,人們開始鏟掉道路上和屋頂的積雪。
雪化的時候才是最冷,不少人凍病,一時間長安藥材緊缺。
到了第九日,有人在雪地裡發現了被凍僵的人。
整個長安城都變成了刺眼的白色,一片白茫茫的空曠大地上,躺著一具鮮紅的屍體,仿佛在嘲笑人類的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