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沐要去的地方在西突厥與大夏的交界處,朝廷對於邊疆很看重,糧餉充足,齊沐過去,並不會在生活上受到虧待。
但那邊氣候嚴寒,民風彪悍,齊沐會不會在其他方麵受苦,就暫時不得知了。
雪災的影響隨著融雪一同消融,春花綻放之時,趙博士也要離開了。
因為大雪封路,趙博士在長安耽擱了許久,等到天氣一天天變好,趙博士也動身前往渝州。
“巴蜀之地多寒濕,且民俗與中原不大相同,博士要小心。”魏琳將趙博士扶上馬車。
趙博士,不,現在應該叫趙長史了,但魏琳還是習慣稱他“博士”。
他敲了敲魏琳的腦袋,氣呼呼道:“我還需要你提醒嗎!”
皇帝把趙務拎去給渝州刺史當長史官,雖然連升幾級,但渝州路途遙遠,地勢險峻,一路上舟車勞頓,就是年輕人也吃不消,更何況年過半百的趙務。
魏琳捂著腦袋,暗暗撇嘴。
齊沐自幼習武,又還年輕,她倒不是特彆擔心,但趙博士年紀大了,聽說是要去巴郡時,魏琳問了好幾遍才確定。
沒有經過現代化開發的山城,能生活好嗎?
魏琳覺得皇帝是在給趙博士挖坑,對皇帝很有意見。
趙務的老妻年輕時為了供他讀書,熬壞了身子,經不起長途奔波,子女也要侍奉在身側。
所以這次去渝州,隻有趙務和他的小兒子一同前往。
魏琳幫忙把行李搬上馬車,向他們道彆。
“好好學習!要抄書就去找姚博士!”趙務臨走前,叮囑她道。
魏琳揮揮手:“知道了博士!”
她把手合攏成喇叭狀:“我以後去看你——”
趙務坐在馬車裡,哼了一聲,又忍不住笑起來。
……
齊沐和趙博士都離開了長安,魏琳待在國子監內,大部分時間都在看書,偶爾帶著實踐小組出去找事乾。
東宮研究的銅活字也成功了,報紙上印的字更精致,印刷效率也更高,投稿的人越來越多,小太子每天窩在東宮,偷偷摸摸看來稿,都很高興。
蔡卓的私學規模越辦越大,和國子監相對而立,都快成為務本坊的一道風景線了。
一邊是達官貴人的子弟,一邊是庶人子,兩方人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有時還學著魏琳和範休,一起舉行論道。
出了國子監,學生們就沒有那麼客氣了,論道的結果常常以拳腳相加的混戰來分出勝負。
魏琳看著他們誰也不服誰,互相重拳出擊,不由得歎了口氣。
上次說是扶老婆婆過馬路,結果遇上了地痞流氓,這次又要以什麼理由來給他們掩飾呢?
蔡卓好笑地看著她,交給她幾封信:“你的信。”
長安女娘們變本加厲,每日都給她寫信以訴相思之意,魏琳為了躲開她們,經常跑到蔡卓的私學來避風頭。
她摸了摸鼻子:“信都送到這裡來了嗎?”
蔡卓摸摸她的頭道:“不是那群女娘的,是東宮和邊疆來的信。”
一年前,魏琳幫太子寫作業的事還是被發現了,本來對她頗有好感的林少傅,好感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直接不準她再來東宮。
小太子撒潑打滾,被林少傅威脅告家長之後才消停。
兩人之間便隻能以書信往來,偶爾碰上節日,太子也會偷偷摸摸溜出來找他們玩。
魏琳打開書信,果不其然,又是太子殿下在向她抱怨課業又多又難,沒有人幫他寫作業,他在東宮過得有多苦雲雲。
末了還向她坦誠道,他已經儘力地向林少傅求情了,希望魏琳能早日回到東宮。
我幫你求情了!快誇誇我!
魏琳看著書信上的字跡,忍不住笑了起來,又摸到下一封信。
是齊沐的信。
時光荏苒,距離齊沐離開長安已經兩年了,魏琳本來還擔心距離太遠,信到得太慢,但齊沐用實際行動回答了她——
這種事是不可能的!
送信的速度太慢,那他就多寫,兩三天就寫一封,魏琳每隔兩三天就能收到齊沐的騷擾信。
蔡卓把一個嚴實的包裹遞給她。
哦,還有大包大包的土特產。
“這次是什麼?”魏琳不想看齊沐的小學生作文,拎著沉重的包裹詢問蔡卓。
“風乾牛肉,”蔡卓從懷裡掏出一塊硬邦邦的牛肉,吧唧吧唧啃了起來,“我也有。”
魏琳:“……小心崩牙。”
蔡卓哈哈大笑,自從辭官後,他的舉止越發放浪形骸,此刻搭著魏琳的肩膀,問她:“你的結業考試準備得怎麼樣?”
國子監的生徒在學習完大中小經後,都會進行結業考試,就相當於鄉貢的貢舉解試。
通過後,就有資格進行省試。
魏琳的身量拔高了不少,瞧著已經是風度翩翩的少年郎了,比起結業考試的內容,她更擔心自己的身份會不會被發現。
好在現在的科舉製度,還沒有發展到她更熟悉的明清科舉那樣變態,不會要求考生把衣服脫光檢查。
“尚可吧。”魏琳沒把話說得太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