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貼著地麵看去,在暈黃的燭光中,正有一團黑影在逐步向自己靠近,她就急忙下死勁地咳了起來。
她怯弱不已地道:“請問來人是我拜過堂的夫君,葉家五少爺葉潤嗎?”
“正是,姑娘你咳得厲害,可有不適?”
眼見地上的黑影停了下來,舒琅緩了口氣道:“唉,確實不適……不瞞葉公子,我是幾年前就落下的病根。”
“什麼病根,咳得這般嚴重?”
舒琅再把喉音壓低,佯裝抽泣道:“公子,雖我爹娘千叮萬囑萬不能把這事透露。但我既嫁給了你,事到如今,我也不能昧著良心瞞你了,之前看過老神醫,他說是肺癆!”
“啊?肺癆?姑娘莫不是在與我玩笑吧!”
舒琅聽這語聲驟變得萬分驚恐,她強壓住暗裡得意,又嗚咽道:“我怎麼會與葉公子玩笑呢。你有所不知,就因著是肺癆,所以我爹一聽到葉家提親,就當即應允了,他生怕我因這病,嫁不出去。”舒琅口中複又咳嗽,手上的動作並不停下,把懷中方帕掏出,把它塞進了喜帕之下。
待拿出來後,這方帕在她的手心,正好把斑斑的血跡攤開。
“葉公子,你看這巾帕上的血跡,便是我一直咳出的。我爹娘怕我嫁不出去,隻命我謹守這個秘密。但我實是難受,咳得魂都要沒了,哪還能瞞得住呢。”
舒琅越說越是動情,這演技、言辭之真切,連她自己都快信以為真。
她以為葉潤也必會被嚇一跳,可沒想到,對方不僅沒有半分慌張,語氣也恢複了平靜。
隻聽他道:“原來如此,那姑娘真是受累了。你放心,你既嫁與了我,無論你身患何疾,我都不會嫌棄。”
“啊?”舒琅驚得心裡一陣反胃,忙擺起手道,“葉公子,這可是肺癆啊!就算你不嫌棄,我也不能害你啊!而且這老神醫特地囑我不能與彆人過於親密,否則就有染人的風險。我在家時,與爹娘早就從不同桌飲食了。”
“姑娘,你這說的什麼話,你都是我的妻子了,就算是受你連累,我也是心甘情願。”
話語說畢,舒琅就看見那團人影猛向前一動,似有撲來之意,她大叫一聲,再也來不及考慮,迅速把頭上的蓋頭一揭,就向旁邊地上躲去。
舒琅既避到了地上,卻沒見床沿邊有人影躥到。
她自花容失色,耳邊竟一陣輕笑道:“哈哈哈,舒姑娘真是演技卓絕,若不是你今日向我透了底,我真被你騙到了。”
啊?什麼意思?
舒琅忙把頭一抬,卻見一個婚衣灼灼的俊雅少年站在燭火邊盯著自己,滿麵皆是打趣笑意。
這人是……是……葉潤?!不對,不對!怎麼他長得與自己今日遇見的那個賬房先生一模一樣!
“你是葉潤?不對!你怎麼可能是葉潤?”舒琅咬著唇,隻不能信。
葉潤淡淡笑道:“舒姑娘,今日你所遇見的那個賬房先生正是葉潤,當時我……”
他正待往下解釋,可舒琅已不給機會,她一口氣堵在胸口,氣得要和眼前人拚命!
舒琅是全明白了!她被人欺騙了!
“你這個混蛋,我看你長得倒是一副斯文樣,原來是這等滑頭說謊的禽獸,反正你都騙得我把一切話都說明了,我和你拚了,拚了!”
“唉,舒姑娘,你先冷靜,彆動手,你聽我解釋,你聽我解釋。”
舒琅早惱得沒了理智,雙手握拳隻向人亂打來。
葉潤一邊躲那亂揮來的拳腳,一邊見舒琅滿臉惱色,真是可愛極了,越發地笑了起來。
隻見兩人一追一逃,再被龍鳳花燭的光焰四散一映,便有兩個小人影子,始終相差一小些距離,在這新房裡圈圈地來回打轉。
舒琅追了些時候,卻連葉潤的衣袖都碰不到一絲,終於累得罷了戰。
她喘著粗氣,癱倒在旁邊的高椅上,一雙眼直瞪這葉潤這卑鄙小人,心下奇道:“怪了,我和小環娘學了些武藝,腿腳功夫早比一般人厲害些,怎麼連這種耽於美色的荒唐公子也追不上。”
她懷疑著,見葉潤也停住腳不跑了,正直愣愣地瞧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