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如此容易就糊弄過去了,覺得這葉家人也不夠聰明。
她是先被好幾個丫鬟抬上躺椅的,再被搖搖晃晃地抬進了房的。
後來,她聽到了小環擔心不已的急喊,她稍稍地感動了一下。
最後,有個老神醫過來給她搭了脈,說她是神思不寧,開些安神藥即可。
說得也沒錯,因為被逼嫁給葉潤,她都數不清自己多久沒睡過好覺了。
終於,身邊的所有聲音都像潮水一樣退去,重歸平靜。舒琅正要把雙眼睜開時,就聽到葉潤催她醒來,並且她還聽到了房門的閂子被“咚”得插緊了。
葉潤回轉身子,見舒琅已從床上坐了起來,疲累地伸著懶腰,打著哈欠。但對方一見到他,疏懶的神情立即就變得嫌惡。
他不由地皺緊了眉,心裡委屈:“她就這麼討厭我嗎!逼她嫁的人又不是我!”
舒琅討厭葉府,討厭葉潤,也討厭身下的這張床。她骨碌地站了起來,直直地展開腰板,對葉潤剜了一眼。
“葉少爺,你家可真是大家呢,有刻薄的人,還有非要刑鞭打人的,什麼樣的人都有,才能稱之為大家,你說是吧?”
葉潤聽出對方的陰陽怪氣,小心地賠罪著。
舒琅也不理,哼道:“畢竟也沒打著本姑娘。不過那碗茶,我就是故意潑在那三夫人的臉上的。”
她想起三夫人拍著自己脂粉四瀉的臉的狼狽樣就禁不住要笑。
葉潤無奈地微微搖頭,這時,她看
舒琅揚起臉,挑著眉,傲視著自己,暗想道::這舒姑娘的脾氣,恐怕以後在葉府,更難挨。”
不過,她也被舒琅的明媚模樣逗笑了,他先拍拍掌對舒琅強硬之舉表示讚許,但話鋒一轉便問道:“舒姑娘,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舒琅皺眉反問道:“什麼話?”
“萬事三思而行。”
“我思了呀。”
“你思了什麼?”葉潤語氣不免有幾分看低。
舒琅被他的質疑模樣弄得心煩,冷笑譏嘲道:“我知道你氣我對這三夫人無禮,連累你了嘛。那你既然這般怕,你就把我欠條給我,讓我離開啊。免得我笨手笨腳的,沒個分寸輕重,又把這府裡的誰誰誰得罪了,那到時若連累了你,我可就管不著嘍。”
“舒姑娘,我不是怕你連累我。我就問你一句,你把茶潑到了三娘身上,她不過就是臉上脂粉臟了,於她有什麼損失?可你呢,若不是你裝暈,你可就要受五下長鞭了。”
“我……”舒琅一怔,嘴裡的話似被堵住了。
葉潤露出了無奈、苦惱的笑,遺憾地道:“舒姑娘,請問,究竟是你教訓了我三娘?還是我三娘教訓了你?”
“你……”舒琅腦子一轉,把葉潤的話咀嚼了幾遍。這時,她又想起三夫人狼狽的樣子,可同時,她也不免想到自己受鞭後皮開肉綻的樣子,心裡一下子就不爽快了。
好像,確實,是自己要受的代價更大一點……
舒琅嘴角一扁,悶悶地往杌子上一坐,隻道:“哼,無聊得很!”
就像個賭氣的孩子,葉潤瞅著舒琅,笑意又變得溫柔,這舒姑娘真比他平生所見的任何一個人都來得有趣。
“舒姑娘,你既在葉府裡了,你就要學會適應葉府的生存法則。像你今日這般衝動,出氣是出氣,可對你全無好處。你以後絕不能這般衝動了。”葉潤又苦口地勸說著。
可惜,他是好意,舒琅卻被引得心神大怒。
“葉少爺,你是不是忘了,我不是葉家人!我嫁給你,也是被逼的,所有人都在逼我!所有人!包括我的爹娘!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要這樣對我!”
舒琅逼視著葉潤大吼。儘日裡來積在她心頭的痛苦,憤怒全都聚在一起爆發了。她從沒對人不住,可偏偏,所有人都要為難她!
吼完,她又覺得難過無比,眼圈跟著就紅了,眼淚也跟著像斷了線的珠子,落在了她的輕紗綢衣上。
葉潤心頭一滯,伸出的手差點要觸摸到了舒琅哭得發顫的肩,又心虛地縮了回去。
他不由地感到內疚,暗想道:“葉潤啊,葉潤,在逼迫舒姑娘的人中,難道你就能脫離乾係嗎?”
但他也是被其他人逼的,他也毫無一丁點自由!他們明明是同病相憐。
葉潤想起剛才在大堂裡的決心,目光也凝得灼灼起來。
舒琅哭了一陣,掃了眼旁邊杵得像塊木頭,沉默不語的葉潤,難免覺得很是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