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重重，天上隻有一輪冷弦月，為這淒清的小樹林灑下些光亮。

夜風把周遭的樹葉吹得嘶嘶直響，也把舒琅的吹得發抖。

現在已是春時，夜風雖涼，也不至於冷得徹骨。

葉潤望著月光下的模糊人影，正凝神思索如何使小茹認罪，再怎麼把瑤瑤平安地帶回，卻猛地感受到後背的人止不住的發顫。

“舒姑娘，你怎麼了？”葉潤壓低聲音，關切問道。

“沒什麼，就是太冷了。”舒琅不自覺地，就把臉靠在了葉潤的背脊，輕輕地偎著，她需要一點依靠和暖意，使自己安心下來。巨大的沮喪把她吞沒了，她沒有想要傷害任何一個人，卻無意陷入了漩渦，推動了樁罪惡。

葉潤腦中懵懵的，一半注意勉強維持在小茹身上，另一半注意早就滲入了隔著衣衫，知覺溫熱的碰觸之中。

舒琅好像又在抱著她……

葉潤輕吐了一口氣，慌張地嘀咕這舒姑娘要抱人，怎麼也從來不問她的。當然，她完全不反感，不僅不反感，還覺得愉快。

而小茹這邊，是收到了封秘密的信。

信裡所說，子時到葉府外的小樹林會麵，有緊急的事情商量。

但怎麼還不見人影呢。

小茹本就做了缺德事，心內正發虛時，就更畏畏縮縮，連隨風搖曳的枝葉陰影也會讓她心有餘悸。

“小茹。”

“是……我……”

她正等著人，忽聽得耳邊一聲熟悉言語，當真如五雷轟頂。

她嚇得心肝膽顫，但見身前大樹閃出兩個人影。

小茹初時看得不清楚，此刻一看清楚，更是心灰意冷。

是五少爺和五少奶奶！

小茹恐懼地哆嗦起來，頓時就明白：“這信是他們的圈套，隻為了引我上鉤的，五少爺和五少奶奶已經知道是我是綁匪的內應了。”

她回想五少奶奶當時對自己仗義執言，自己卻如此恩將仇報，又怎能不形慚意愧呢。

葉潤既知道了舒琅所為，如今又看小茹所為，對其大感不忿。

舒琅則是無奈，傷感大於被背叛的憤怒，充滿著失望。

“小茹，此刻深夜，不知你為何而來。”葉潤冷眼說著，步步緊逼。

“撲通”一聲，小茹已地跪在了夜色裡的淒涼土地。

“對不起，少爺……是我的錯。”

葉潤嗬道：“你對不起的倒不是我，先和五少奶奶道個歉吧。要不是為你出頭，她也不至於中了你的詭計，讓瑤瑤被人抓了出去。”

舒琅聽了這話，好一陣委屈，這時，她才開口：“小茹，是不是因為瑤瑤平日裡對你作弄，所以你早就想綁了她？”

小茹一怔，搖頭道：“不，雖然小姐有時頑劣，但對我們也不算惡毒，況且葉府裡的銀錢也是不少的。”

“那你是為了什麼？為了錢，綁了瑤瑤，那些綁匪能分你多少！”

舒琅厲聲問道，她想著要是小茹受了葉府的氣，才想起反抗，還能有幾分理解，如果隻為了錢，真要啐上幾口的。

“五少奶奶，我是為了錢，但我不是為了自己。”小茹哭喊起來。

舒琅大是不信，她聽小茹哭得可憐，卻也沒了以往的同情。也許真如葉潤所說，她就是個同情心泛濫的，但這往往愚蠢。

她狠了心，冷道：“小茹，我不要聽你的借口，你聰明點，就把瑤瑤在哪告訴我們，贖些罪吧。”

小茹心身皆冷，絕望地磕著頭求道：“五少奶奶，如果我不這樣做，我姐姐也活不了，我的小侄女也要被賣了。五少奶奶，我不能不管她們！”

小茹也顧不得其他，她正哭著，嘴巴裡又激動地說了好一通，極為含糊。

雖不能完全地聽清，但舒琅也不是沒聽過這種開脫自己的，無數犯罪者都會在落網之後編說一些身不由己的理由，她隻不願自己再做個傻子。

她皺著眉，懷了被欺騙的憤懣，正是不信，卻聽葉潤淡淡地道：“小茹，我問你些話，你若還不實話實說，可就真的再沒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