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兩人都很少有會閒聊到過往,更彆說提到從前相識的人。
但舒琅不可抑製地對葉潤的隱瞞產生了抱怨,儘管她也知對方沒有義務相告。
莫名的不爽利,舒琅扁了扁嘴,想起了兩人剛才的合奏。怪不得這麼有默契!
舒琅難言的惱氣,便朝葉潤睨了一眼,卻見對方表情凝重。她很少看葉潤露出這般神色,但在一刹後,她就見葉潤就轉了顏色。
“金小姐,很久不見。”
葉潤嘴角浮起一抹周到的淺笑,可她的內心對朝著自己步步接近的人兒卻不知有多少排斥。
同時,她也有些感慨,若是從前自己和金婉兮的性子,恐怕是說不出這種客套人話的。
果然認識呢。舒琅動了動唇也想打個招呼,終是尷尬地閉上了。知府小姐的眼睛正牢牢地釘在葉潤身上,一絲也沒有分給自己,
外麵的風不斷把一些花葉吹進落到了長廊上。舒琅望著,忽覺得自己如被吹進的花葉一般多餘。
霎時,舒琅便想著要從兩人身邊走開,卻聽葉潤分彆對她和金小姐說道:“琅兒,這是金婉兮金小姐。金小姐,這是我的妻子,舒琅。”
妻子?嫁到葉家幾月時光了,舒琅仍是聽不慣這詞從葉潤嘴裡說出。每次,她都會微覺恍惚,臉上發燙。
還沒能接口,舒琅就見金婉兮錯愕的目光迅速地看向自己。
“你的妻子?”金婉兮的兩道纖眉緊緊地蹙在了一起,她狐疑地看著舒琅,想起了多年前的時光。
怎麼可能!那日她明明就窺知了葉潤的秘密!
金婉兮的目光遲遲不移,舒琅隻得尷尬地轉了話題道:“金小姐,妾身姓舒,單名喚琅,今日有幸聽了你的琴音,真是人間難聞。”
其實,她哪裡有興致聽葉潤和金婉兮的合奏。
金婉兮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她見舒琅長得麵如西施,氣質文雅,便含笑問道,“難道舒小姐出自南溪城裡的大儒舒家?我是聽過舒家有個小姐美貌非凡。”
這番話雖是大讚舒琅的美貌,但舒琅倒不好意思起來,總覺得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就在她怔忡之時,葉潤搶先出口:“金小姐,琅兒確實是舒先名先生的獨女。”
葉潤應了下來,並對舒琅美貌非凡的言語一句不謙,聽來真如一個丈夫對於彆人誇讚自己妻子而與有榮焉。
舒琅更不好意思,金婉兮眸光一沉,也沒有再說什麼。
算算時間也快到了。葉潤更是急躁。她要和舒琅說的事,快來不及了。現在,她自覺怪異極了。似乎隻要舒琅對她失望,哪怕一秒,都會令她難以忍受。
這就是她猶疑不定的緣由。昨夜,她才真正做了最後的決定。
就在此時,忽見小環急急地跑來叫喊:“小姐,少爺,你們快來,瑤瑤被帶回來了!”
!!!
舒琅幾乎是飛一般地奔回宴上的,她迫不及待地要抱一抱那個日夜懸心的女孩。
瑤瑤是好好地回來了,圓嘟嘟的小臉瘦了一圈,被她母親心啊肉啊地哭抱著,旁邊圍了一群丫鬟嬤嬤。
但怎麼歸家的失童不是眾人圍聚的中心呢,反而各個都站了起來,圍在前麵,像圍瞻著什麼了不得的事。
舒琅大感奇怪,但眾人圍堵著,她什麼也看不到,她正要去親近瑤瑤,卻聽得一聲泣淚:“老爺,夫人,奴婢不是故意要擄走小姐的。”
小茹!
霎時,就像被傾盆的冷水從頭到腳淋個徹底,舒琅神思一顫,驚駭地看向了了葉潤。
而葉潤與她對視了一眼,就匆匆移開了。
葉潤,你答應我的!
舒琅幾乎要吼出來,但周邊嘈雜的巨大聲響,如海潮強行地灌進了她的喉嚨,使她什麼也說不出。
她瞪了一眼葉潤,撥開人群,擠了上去。跪在明晃晃陽光下的小茹,正低俯著身子,兩個瘦弱的肩膀不斷地顫動著。
陽光在她的身後拖下陰影,也在圍聚她周遭的人身後投下陰影,不過在舒琅眼裡,總覺得小茹的陰影脆弱而細小,就像一叢遭受風雨的小草,而周圍人的陰影卻是濃黑又邪惡,簡直像一群惡狼,要把她吃下去。
舒琅真不忍心。
好好的宴會,被徹底地攪亂了。堂上的演奏是早就停了,奏樂者拋棄了他們賴以生存樂器,而座上的各類賓客則早就站了起來。他們都是南溪城有頭有臉的人物,背主的奴仆本被認為是千刀萬剮的。隻是何以這樣一個瘦弱少女聯同賊人擄走主家的孩子後,又領著人回來謝罪呢。
這太不合常理了。
他們或帶著厭惡,或帶著疑慮,又或帶著譏嘲盯著小茹,活像是在看一隻能隨意踩死的螻蟻。
“五少奶奶。”看見擠上來的舒琅後,小茹先哽咽地叫了一句,就哭得更是厲害。
舒琅呆呆地看著小茹,一時也不知該如何作為,她想去把小茹扶起來,手臂卻被人拉住了。
是葉潤,這個卑鄙的失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