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著葉潤，憤然說道：“五少爺，因為你和金小姐太過親近，把小姐氣得要離開南溪城！”

這個緣由，是小環以為的，而葉潤自以為必是舒琅因為小茹，對她徹底寒了心。

但追究什麼緣由還重要嗎！

心心切切的求和一瞬間化為了烏有！

小環嘰嘰喳喳的微斥話語在葉潤聽來變得非常虛無，從她呆滯的心神裡，分不出一點注意。

她呆呆地，恍惚地在想什麼，那是她

與舒琅悲恨，又嫌惡的眼睛相望的一瞬啊！

不由地，葉潤恨起自己，在舒琅那樣傷心的時刻，還以一種傲慢的姿態去和對方犟！她真該立即把自己對小茹的謀劃全盤告訴舒琅的！

當時，她也不見得多麼暢快，現在她更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巴掌。

除了悔恨之外，一向風輕雲淡的葉潤，第一次感覺到了，如潮湧般，把自己徹底吞沒的痛苦。

如果舒琅徹底離開了，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勸服自己接受！

不，她不能接受！

舒琅於她是在彼此假扮夫妻約定以外的存在。從前漫長，枯燥，嚴酷，毫無樂趣的歲月裡，她從未這樣渴望一個人的相伴！

“小環，你留著，明日裡有人問起，你就說你家小姐和我鬨了矛盾，回舒府去了。”

“五少爺，你去哪啊！”

“把你家小姐找回來！”

馬廄裡的馬是沒想到深更半夜的，自己還要被催著跑的。

深夜的街道，像極了葉府賓客散儘的堂宴，冷清至極。舒琅獨自在其中走著，身上特意打扮過的黑衣，被街邊的昏燈一照，甚至讓她想起了葉府宴前留下的血。

此時，風吹著她的腰間衣帶，是簌簌的，而地上的碎石被她踩著，也是簌簌的，但斷續響起的打梆聲卻是高聲的鋥鳴，把舒琅本就煩亂的心攪得更燥了，就像有一盆火在烤著，燃著，但燒儘的灰卻是掩藏不住的失落。

彼時，舒琅想起來在逼仄的馬車裡，金小姐與她的談話。

“舒小姐，我聽說你是因為家裡欠了賭債，逼著你嫁給葉潤的。”

“……金小姐是怎麼知道的。”

“葉潤告訴我的。”

“哦，這樣嗎。”

“不過，請舒小姐放心，以後你就不必再違心違願了。”

“金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舒小姐，很快，葉潤就會放你自由，你舒家的賭債，我們也會幫你擺平。”

“我們？”

“是的，我們。”

對於聰明人來說，把話說得太明白，是沒有意思的。

舒琅也不再多問，就明白了。

什麼意思，不過就是，葉潤還她自由，再娶金婉兮嗎！

金婉兮知道葉潤真正的身份嗎？舒琅短暫地想過這點，但也完全不想多管閒事地去試探或者詢問，因為這並不是她所在意的。

那刻，她隻不爭氣地想起葉潤對自己的種種維護，忽地好生難過。

她強迫性地露出笑意，務必使自己看上去非常愉悅。但一說到走出南溪城時，她鼻子一酸，卻差點哭了。

唯一能讓舒琅好受點的，也許真圓了她從前的夢，天高海闊，暢意自由！

但現在夜深孤寂的，舒琅想著自己一人遊蕩趕路總是危險。於是她迅速地拾起心神，尋到了在舒府當了大輩子差的一位老嬤嬤的住處，打算先去借宿，明日再出城。

可惜，葉潤關心則亂。她以為舒琅厭惡自己至極，必要即刻出了南溪，騎著快馬，一路追到城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