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雨兜兜轉轉的、複漸大了起來。
舒琅坐在馬車裡,總不免要撩起簾子看葉潤。她隻從後麵看,也能看到長長的雨絲鑽進了葉潤的後頸。
舒琅想這兩日來,葉潤肯定忙碌得很,否則之前自己和她一起許久,都未曾看過她像今日一般疲累的臉色。
於是她客氣地問道:“雨太大了,你要不要先停下來,來裡麵躲一躲。”
不過,她認為葉潤是個好強的人,七八分的可能會拒絕。
誰知那家夥很快地勒住韁繩,驅馬兒往旁邊停靠!
狹小的馬車裡,可以聽到雨聲清晰地撫弄萬物。也是奇怪,明明雨聲這般的霸道,但舒琅卻能很清楚地聽到葉潤微微急促的呼吸聲,她甚至覺得葉潤的呼吸充斥在整個馬車裡,還影響了她的心緒。不止如此,葉潤的目光也炯炯地把她盯住了。
舒琅心跳頗快,暗悔自己的多言,她又去看被葉潤丟棄在車廂地上的鬥笠和披衣,從上麵滴滴答答彙出一道水流,像是流不完似的,足見這雨有多大。
從而,舒琅說了聲:“人能躲雨,馬卻不成,真是可憐。”
她隻隨意地想要緩解自己和葉潤在同一個狹小空間的氣氛,卻沒想到葉潤接了過去道:“舒琅,你誰都可憐,小茹,那白姑娘,那受傷的人,現在連馬也一樣,就是不會可憐我。”
舒琅一怔,抬眸對上葉潤含著委屈的漂亮眼睛,它的四周還留有點點水跡,使她看上去當真有些可憐兮兮的。
不過她還是毫不留情地說道:“我乾嘛要可憐你這個反複無常的人,一會答應我離開,讓我以為能從此自由,一會又讓我回去。誰像你這麼耍我,還要我可憐你呢,有這個功夫,我可憐自己不好嗎!”
“我什麼時候答應你離開?”葉潤頓了頓,又委屈道,“唉,舒琅,我不和你爭這些了。我太累了,從安排小茹假死,再去找你,得知馮虎那幫人要傷害你,又立即趕來,還有去問金小姐求斷魂草,我真是一刻也沒閉上眼睛。”
舒琅知她這番話說得不假,頓時心生憐意,讓葉潤彆再言語,閉上眼睛,快快休息。
而她一說完,身邊的某人便像一塊坍下的泥倒了過來。
“喂,葉潤!”
舒琅剛喊起來,就聽到耳邊說道:“我好困,讓我靠一靠。”
“你要是困了,你就靠在車廂壁上,靠在我身上做什麼!”舒琅的臉紅起來了,葉潤不僅靠在了她的身上,還用雙手箍住了她,並且把頭埋進了她的頸窩裡。
“如果你趁我睡著了,又走了,我該怎麼辦?如此,我總能有所感知。”葉潤儼然是死不放手的無賴口吻。
“你!”舒琅的臉更紅了,葉潤說的每一句話,都有溫熱的語息湧出,搽在她的脖頸上。
奇怪,明明葉潤身上還帶著濕涼氣,但舒琅卻隻覺對方像一塊滾燙的石頭,把自己也捂得很熱。
“可惡,葉潤,你給我起開。”
她的話沒有一點作用,環住她的手更緊了,顯然對方是打算無賴到底了。
“舒琅,不困嗎,我好困啊,我真要睡了。”說著,葉潤索性就把眼睛閉起來了。
舒琅眼見自己的口頭抗議無用,想把埋在自己肩上的那顆腦袋推開,可手一打開,還是縮回來了。
靠在自己身上的葉潤?哎,到底為什麼這麼不爭氣,心跳得這樣快啊!
“葉潤的發邊被雨淋得有些濕了,所以靠在我的脖頸上,也有點微涼。不過,葉潤的睫毛怎麼這樣長,像個小刷子,哎,葉潤的唇怎麼這樣薄,都說薄唇的人無情,葉潤,你無情嗎!哼,你就是這樣的!”
舒琅不可抑製地微笑起來,她凝視著葉潤的麵容,心裡亂七八糟地想個不停。
後來,她看葉潤看得久了,自己也不免困了,就也睡了過去。
等舒琅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可她卻發現自己與葉潤卻是完全地調轉了,現在,竟是自己環住了葉潤的身體,並且整個人都靠在她的身前,而葉潤正笑意笑意盈盈地盯著自己。
舒琅就像一個受力的彈簧迅速地彈起來,然而她看見自己靠在葉潤的那一處衣前濡濕了。
真希望車廂裡突然能裂出一條縫,讓她能鑽進去!
舒琅自覺有生以來,最丟臉的時候……
“舒琅,你的睡相,原來一直如此啊。”葉潤打趣道。
“明明是你昨天自個淋濕了!”舒琅急著否認,說完,連她也覺得這話過於的胡攪蠻纏了。
葉潤笑得更厲害,不住地點頭,順著道:“是,是我昨日被雨淋濕了,還沒乾呢。”
舒琅聽葉潤語氣充滿調笑,向她皺了皺鼻子。
語罷,葉潤掀開車簾,但見雨勢仍是不小,臉上的笑意才退下。她想今年的雨可真多,如此,莊稼總不免受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