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琅承認金婉兮美貌且氣度不凡,但她也明白與對方並不能親近。
金婉兮當然沒有忘記自己對舒琅含糊不清的暗示,雖然她不太在意舒琅會說出什麼,但如果對方閉嘴那是最好,不然聽在平常人耳裡,還以為她落於了爭風吃醋的蠢女人行列呢。所以,她看舒琅並不多嘴多舌,十分滿意。
她帶著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看向葉潤道:“斷魂草原是官府管製毒藥,但是我看你們南溪這裡種植得相當隨便,煉毒傷人的也極多,也不知道原來是怎麼管的。”
葉潤皺眉答道:“的確如此,之前的管製形同虛設。”
金婉兮又笑道:“難怪之前的官府幾乎虛設,這裡的地頭蛇也太囂張了。既是我爹上任,決不能容許如此。”
葉潤點頭道:“南溪民風彪悍,尤其是賭坊遍布,人一涉及到賭,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極易犯事。”
“你的意思是治理南該拿賭坊開頭。 ”頓時,金婉兮把葉潤盯住,打趣道:“你葉家在南溪和賭業有極大的乾係,你這麼說,是想大義滅親。”
葉潤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舒琅在旁聽她們兩你一句我一語的,旁人根本插不進去,不免有幾分悻悻。她索性不管,就去幫白修顏的忙。
葉金兩人一麵說著,一麵走到了廟外。而廟中隻剩下了火勢熬煮藥罐之聲。至此,白修顏才真正地放下了心,她凝視著仍昏迷著的司清渚,歉意才散了去。
她既放鬆下來,嘴巴就閒不住,不免和舒琅討論剛才那個華貴的少女。
“舒琅,送藥來的美麗姑娘是誰?”
舒琅正發著楞,被這麼一問,沉默了半晌道才道:“知府小姐。”
“她和葉少爺看起來關係親密。”
“是,聽說他們以前關係很好。”
白修顏聽了這話,神色有異地瞧了舒琅一眼道:“怪不得我看你不開心。”
舒琅立即搖手反駁,爭辯道:“哪有,我倒很樂於這知府小姐和葉潤關係匪淺,不然我就要一輩子受困葉家,她正好代了我去。”
可她在白修顏滿眼的同情中,忽覺得自己的否認非常無力。
也許她對葉潤真的心懷有異,但那有何法子。可能過一些時日,她就會讓這種情緒從自己的心裡走開。
舒琅想著,悵惘地站起身來,凝視屋外陰沉的天空,看來,這沉墜的黑色快包不住了,即將是風雨欲來。
果真,不一會,便是雷聲隆隆,大雨傾盆。
竹林之中,馬車飛馳,車輪和馬蹄把落下的雨點濺個粉碎。雨水從葉潤鬥笠邊沿緩緩而落,她雖穿著披衣,但漫天的雨水飛落,從她的脖頸滲入,倒也把她淋濕了不少。
後麵簾布掀開,金婉兮淺淺探頭而出,道:“雨這麼大,何苦冒雨趕路,我們停下來,你也坐進馬車裡,豈不好。”
金婉兮說著,便有雨點飄落進了車廂裡。她希望能得到葉潤肯定的答案,可是對方卻說:“天色既黑,雨又大,我要趕緊送你回去,不過這一趟,我以為你實屬沒有必要,給自己白添勞累呀。”
金婉兮感覺冰涼的雨絲撲簌地落到了自己的臉上,她拿住簾子不放,說道:“葉潤,我幫了你,以後不管我有何困難,你都不會袖手旁觀。”
“是啊,我既答應了你,不會食言。 ”
金婉兮乍有些憤然和心灰,她感覺馬車的疾馳下,雨似更大了,略帶譏諷地道:“葉潤,說實話,我可真驚到了。我們相處十多年了,也不見你對我這樣低頭過,怎麼你和舒家小姐相處不過幾月,就這般情誼深厚嗎。”
“從前,我以為你討厭我,自然不會對你低頭。”
葉潤想早些結束彼此的對話,說話也沒有顧忌。畢竟雨太大了,嘴巴一張,就落進來了。
金婉兮拿住簾子的手微微一顫,其實她當年完全不討厭葉潤,甚至她很欣賞葉潤在某些觀點上和自己頗為契合。但她知道雙方長輩有意於撮合他們,就像本喜歡的東西,被硬塞著吃,也變得索然無味了。
所以她才故意對葉潤表現出厭惡,誰知後來她知道了葉潤的那個秘密,卻是難過不已。而這麼多年過去,她看過的人形形色色,也唯有葉潤留在了她的心中。自她知道要回南溪以後,就十分喜悅。但卻是物是人非!
金婉兮大感悵惘,她把簾放下,外麵的雨重重地砸著車廂,就像砸在她的心裡。難道她就要這樣舍棄心中所想。不!金婉兮忽然把手指緊緊捏住,成事在人,謀事在天。既然是她先來的,就不會,也不該退。
司清渚喝了斷魂草熬煮的湯藥之後,白得嚇人的臉色總算回轉了一些,脈息也漸漸平穩了。
天色外麵的雨著實厲害,舒琅儘力護著被大風吹得忽明忽滅的火堆,就聽白修顏看著自己,古古怪怪的,便笑問道:“有什麼,你就說啊。”
白修顏亦微笑道:“舒琅,我想我既得罪了那群惡霸,在南溪也很難立足了,以後可能要浪跡天涯。我在危難之時,受到你和清渚的幫助,真說萬句也表示不了我的感激。”
舒琅道:“路見不平,出手相救罷了,修顏,你也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