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潤,哼,你算我什麼人,你越不讓我喝,我偏要喝!”
都醉得在自己身上軟成泥了,怎麼嘴巴裡還要哼哼唧唧地鬥氣呢。葉潤屬實是被無奈到了,但她卻也非常享受這種無奈。
她可不想舒琅和彆人鬥氣!
她將舒琅扶到夏妍房間,再把人半是哄,半是強製地摁在床上,真是費了好大的力氣。
現下,她看著舒琅難得一見的醉酒模樣,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開了。
怎麼會有人醉了酒,是這般可愛,朦朧半張的眸,還有微微打濕的睫毛,不僅不失眸光的流轉,更有種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葉潤瞧舒琅瞧得呆了,還是夏妍把門推入時的聲響,讓她回過神的。
夏妍踱步走來,解下了掛在粉壁上的琵琶。
葉潤從床邊站起,歉聲道:“夏妍姑娘,她既醉了,我們到豔香樓後麵的亭子裡吧。”
她知道依照從前,夏妍姑娘喜歡彈徹一夜的琵琶。
夏妍掃了眼床上醉眠之人,搖頭淡道:“葉公子,不必了,你好好照顧她吧,她醉了。”說完,她懷抱琵琶,轉身要走。
葉潤聽夏妍言語冷淡,猜著應是怪罪自己未向她履行諾言,忙解釋道:“這是舒琅舒姑娘,我想既是她贏下了,也絕不會傷害你的,所以我就沒有再爭。”
“剛才我就猜到了,這舒姑娘女扮男裝的功夫太淺,我一眼便瞧出了。而除了你說的舒姑娘,誰如此美貌動人,率真可愛,比之我,真是天地之彆了。”
夏妍勉強地笑起來,雖然她從沒有妄想過,但親眼所見葉潤於這位舒姑娘的在意神色,又不免心思翻動。
“夏妍姑娘,你不要貶損自己,你們不過是各有千秋。”
“她至少是清白女兒,隻一點,這輩子,我也比不了!”夏妍心裡一刺,喃喃自語。於她,前塵往事,皆是從未醒來的噩夢。
夏妍語中的絕望和自厭著實令葉潤難過,她凝思半晌,激憤道:“夏妍姑娘,何謂清白二字!你若不清白,那麼眼睜睜見你落難,卻無動於衷的世道比之又是肮臟幾倍呢!”
夏妍一震,懷抱琵琶的手微微顫抖。
“我知無論如何,你受過的傷害是難以抹平。但你絕不能因此生了自棄之心!謝石雄雖侵害了你,卻絕不會有損你半分的高潔!而且,我既答應了你會替你報仇,就一定鏟除掉謝石雄和他手底下的那群惡人。當然也不止為你,也為了其他受他們殘害的人。”
夏妍在旁,眸中滾下兩行珠淚,她想原來自己並沒有以為的已經平淡地麵對前塵的不幸了。隻要一提起來,她就恨,真恨!
她是很感激葉潤,在自己最痛苦的時候幫了許多許多,可她亦知謝石雄在南溪勢力極大,如此,隻會為葉潤招致禍端。
她哽咽道:“葉公子,你已幫了我許多。那謝石雄與你葉府牽連甚重,你不該摻和其中。”
葉潤知其憂慮自己,但暫時並不做多少解釋。現在南溪城已經變天,原來力保謝石雄一乾人的知府已經離任,新來的金知府很有手段,而謝石雄等人傷天害理,又受庇護慣了,完全不知收斂,她爹葉峰看透了此事,亦不可能再與謝家牽連過深的。況且,近日就有個極好的機會!
夏妍滿心淒涼,她手端著琵琶,已是輕奏起來,她嘴裡亦是輕聲唱道:“半生遭欺半生已,眼見花開眼見枯。花枯亦有重開時,唯有己身伴落泥。”
看著一個女子被如此的絕望和痛苦淹沒,葉潤也跟著心神哀淒,但現在,她隻能看著她的背影緩緩遠去。
忽然,她聽夏妍低聲問道:“葉公子,可否相問一事?”
葉潤忙道:“知無不言。”
“你次次為我出頭,當時初見,我在遊船上被人所逼,你救下了我,及至後來相見的每一次,你都對我極好,既不吝惜錢財,又不對我有任何越禮之舉,這是因為什麼!”
葉潤默然不語,她似乎能感受到夏妍姑娘對自己的感恩和期許,但是她卻根本不了解自己也是個女子。
因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