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潤一呆，不知這司清渚究竟做了何事，竟到了喊打喊殺的地步。她先是冷冷地瞧著司清渚，又很憐惜地看著自己痛苦的妻子。

她問道:“琅兒，這家夥欺負你了嗎？”但她的問話，沒有得到回答。

舒琅隻一動不動地留著淚，沉陷在痛苦回憶裡的她，看上去竟也如同被抽去了魂靈的木偶。

葉潤心急如焚，又連聲問舒琅發生了何事，而司清渚的求死也連聲響起。

“舒琅，是我對不起你，要殺要剮都隨你。”

“噔”的一聲，司清渚手裡的寶劍被葉潤抽起，她不過是作勢而已，但舒琅迅速地出聲把她攔住了:“葉潤，不要。”

葉潤微不悅地皺了皺眉，她聽到舒琅長歎一聲，有種見了生死般的釋然:“清渚，過去的事已然過去。當時，你是無可奈何，我是無可奈何，因為能奈何的人，沒有替你們做主。我的命是命，你的命是命，天底下人的命皆是命。”

司清渚本來黯然的眸光猛地抬高，舒琅的麵色已經緩和了許多，那裡，真的沒有了對自己的厭憎！她喃喃地道:“舒琅……”

怎麼又扯到天底下人的命，葉潤更是糊塗，而她又聽舒琅唉聲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一方活命，一方活不了命，總會鬨得大家都活不了命。誰能獨善其身呢。”

葉潤聽著，心裡惱急得如團亂麻，惱得是舒琅竟忽略了自己，隻和這司清渚一答一回，急的是兩人到底發生了何事，竟引得舒琅發出如斯感歎。

司清渚不知舒琅竟大義至此，動容地躬身向舒琅一拜。

舒琅破涕為笑道:“清渚，先說好，我也沒有完全地不怪你。以後你行了俠，仗了義，就也有我的一份了。”說著，她與司清渚彼此凝望，都笑了笑。

葉潤見狀，哼了一聲，就往旁邊走去，敢情她們關係好的很，不過是自己多管閒事了。

良山的人已是離開，葉潤獨自站在馬車邊，她不願做這電燈泡，氣惱回來，剛才眺望著舒琅和司清渚，兩個人還抱了抱呢。

送走了司清渚，舒琅像是在狂風暴雨中走了一遭回來，最後，恢複了平靜。

過去已經是過去了，她怪過清渚嗎，那個騙走自己的小女孩，也許曾經吧，但後來，她似乎不願意去恨，所以把這一點漸漸地模糊了。

現在，清渚主動向她坦白。怪不得，她想起之前見清渚時，對方對自己欲言又止的歉意，都說得通了！

她其實也有仔細地想了想，她爹是南溪很有名望的人，並且靠著這名望發達。當時南溪的災糧被扣，她爹是該承擔此責任，但她爹種種顧忌，終引得那些災民做出極端之事，那一群都是活不下去的人。什麼是因，什麼是果呢。

舒琅一陣顫栗，人要看清黑暗，想通黑暗，必要承受黑暗。她背脊一陣發涼，她要去找葉潤，她要擁抱葉潤，她要從葉潤身上獲得自己需要的溫暖。

聽到耳邊急促的腳步，葉潤故意偏過頭去，不去看。哼，現在才想起了自己嗎，剛才可把自己當空氣呢。

她正欲不理，可就有個軟綿綿的身體撞向了自己。她一怔，她的身體被舒琅緊緊地抱住了。

她微微發怔，哪還顧得了剛才自己的脾氣，抬起的手在傲嬌了片刻以後，穿過舒琅的背部，也把懷裡的人緊緊地抱住了。好吧，她她的脾氣啊，她的不開心啊，就是這樣的不堪一擊，全被舒琅主動的擁抱給消解了。

她一麵用臉頰去蹭舒琅的耳朵，脖頸，一麵柔聲問道:“剛才那司清渚怎麼惹你生氣了？”

但她卻聽舒琅避開說道:“葉潤，隻盼我們能一直如此。”

葉潤手臂的力道一緊，她笑道:“琅兒，會的。”

回到葉府，舒琅感覺天上的這一方天空忽然變得細窄了，比起她在良山所見。澄藍的天空一望無際，是沒有任何邊緣束縛的。

而更讓她煩躁的是，葉府之人看待自己的目光又變得古怪極了。如何古怪呢，那混雜著鄙夷，嫌惡和少許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