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我的選擇

“那就乾脆全部都殺光吧——哈，雖然我是很想這麼說啦。”五條悟那雙永遠不會被陰霾遮擋的蒼天之瞳直率地望著夏油傑，這擁有著舉世無雙的特殊能力的六眼似乎看透了什麼，他帶著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柔情，注視著夏油傑的靈魂。

“但是嘛，傑，你知道嗎？生命的重量可是比想象中還要沉重的哦。”五條悟一反常態，臉上沒有了平日裡嬉皮笑臉的模樣，用著難得正經的語氣緩緩地說著這句話，他說：“每個人的生命都隻有一次，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所以奪取一個人的性命，可不是那麼輕鬆的事情哦。”

不過五條悟的正經也維持不到三秒鐘，很快就便換上後知後覺的語氣喃喃道：“啊——當然，這種話由我從小到大這個殺了那麼多詛咒師的人來說好像有點奇怪，唔，某種程度上來講，我手上的人命也不少呢。”

“那性質不一樣吧，如果悟不反擊，那麼死的便是你吧？”即便夏油傑剛接觸咒術界沒多久，但他也知道五條悟在這個裡世界有著何等重要的地位，不反擊便會死去，這就是五條悟幼年生活的真實寫照，而在現今五條悟威名遠揚的情況下，四周依舊埋伏著一批鬣狗想要五條悟的命。

“是啊，咒術界就是這樣人命如紙薄的地方，他們想要殺我，我便殺了他們，我的內心是完全不會有任何感覺和負擔。但是，傑不是這樣的吧？”

“我大概能猜到為什麼傑要問這個問題，傑是覺得那對母女遭遇到這種悲慘的事情，都是因為自己的錯嗎？於是便想著反正錯的都是自己，乾脆就將錯就錯，就當作自己真的殺了他們，把一切的罪孽都背負在自己身上吧？”

五條悟一邊說著，一邊還把紅彤彤的蘋果遞到夏油傑懷裡，夏油傑不明所以地接住了蘋果。

“悟……”夏油傑似乎想要解釋什麼的時候，就被五條悟繼續塞進他懷裡的蘋果止住了話頭，很快夏油傑的懷裡便堆起了一座蘋果山，他呈現出一副不堪重負、快要抱不住的模樣。

“一個本就脆弱的靈魂，就沒必要再為自己攬上不屬於自己的重負了，這是沒有意義的，傑。”

五條悟伸出雙手握住了夏油傑緊緊捧著蘋果的雙手，夏油傑心有所感地鬆開了，蘋果嘩啦啦地落在了購物車裡，砸進了滿車的零食裡，發出沉悶的聲音。

“所以我的選擇就是，傑，不要殺。”

此時五條悟的聲音似乎和當年那個在他心底響起的聲音重合了，讓夏油傑一陣恍惚。

黑色長發的男人抿緊下唇，任由著對方牽住了自己的手，肉貼肉的觸感告訴了夏油傑，對方沒有用術式，而是直接觸碰到他的手，手心的溫度從兩人連接的地方傳了過來，他那顆冰冷的心在被這溫熱一點點焐熱，獨來獨往許久的他好久沒有體會到這種與人親密接觸的感覺了，更彆提對方剛剛還說了這麼一通暖心的話。

就算是夏油傑，也不得不承認，他似乎感覺到自己被這番話給救贖了。真奇怪，他是這麼輕易被話語打動的人嗎？還是說，是因為說這話的人是五條悟嗎？

“咳。”夏油傑清了一下嗓子，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一樣彆開了眼，說：“悟在這種時候倒是很像個老師，看來悟還是有好好做老師的啊。”

“啊？傑這是什麼話？我本來就是老師好嘛！”五條悟嚷嚷著，在夏油傑眼裡就好像是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貓一樣，可愛得讓他忍不住笑出來，爽朗的笑容一掃臉上的陰霾和剛剛沉重的氛圍。

五條悟眼睛發亮地湊近了夏油傑，臉上一副驚奇又高興的表情說：“傑，你終於笑出來了啊！”

“是啊，多虧了悟。”夏油傑把手放在五條悟的頭上，意外地沒有得到任何阻擋，揉了揉他的頭發，但很快他的手便被空氣阻擋，顯然，頭發的主人對他的行為有點不滿。

“傑，我可沒允許你摸我的頭發哦！Alpha怎麼可以隨便摸一個Omega的頭發！”

“唔。”夏油傑似乎很苦惱的樣子，他拿起購物車裡紅彤彤的蘋果，說：“那一個蘋果派，可以讓我摸一次悟的頭發嗎？”

“那當然不行！”

最強他拒絕了這種無理的要求，然後他義正言辭地說：“至少得要兩個！”

在兩人一邊瞎聊一邊購物的情況下，他們買夠了今晚豐盛大餐的食材和大量零食以及補充了一點家用的日用品。雖然在這個過程裡，夏油傑一直詢問著惠同學真的喜歡吃這麼甜膩的東西嗎，喜歡吃這些的該不會是悟吧，而五條悟則是一直回答惠是他的養子，口味和養父接近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夏油傑在這方麵隱約有點信不過五條悟，所以也想著今晚的菜式還是做成大眾口味會比較好，至於那兩個蘋果派嘛，那當然是完全按照五條悟的口味來弄了。

購物完的他們拿著大包小袋的很不方便，而偏偏這時五條悟還要作妖，說他想吃冰淇淋，很顯然之前夏油傑把他放在購物車裡的冰淇淋全部歸位這件事讓他耿耿於懷，夏油傑實在不懂為什麼大冬天的他要吃冰淇淋這種凍掉牙的東西。

“傑不懂，冰淇淋這種東西當然要冬天吃才有氛圍吧！再說了，我有無下限保護，才不會被凍掉牙呢！”

無下限不要用在這種地方啊喂！夏油傑在內心默默地吐槽。

東西拿著不方便，而且他們出來的時候是五條悟帶著瞬移的，於是五條悟便嫻熟地打了個電話，讓可憐的伊地知開車過來，幫他們把東西送回家裡。夏油傑看著被使喚的伊地知，內心自然而然地產生一點憐憫之心，他之後該不會也是這樣的生活吧？

或許會更糟糕……畢竟他們兩個在同居，這意味著他上班要看到五條悟，下班也要看到五條悟，他說不上來這是怎樣的心情，有點複雜。

“所以？之後還發生什麼了嗎？”五條悟一邊吃著便利店廉價的冰棍，一邊像好奇寶寶那樣問著夏油傑當年的事情，這並不是不能說的事情，於是夏油傑就緩緩道來後續的故事。

那盛大而又美麗的蒼藍色火焰，是那時的夏油傑最後看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