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長長見識是好事，但要記住你的身份，見得多了，也可能自身難保啊。”

“王叔教訓的是，那王叔我先走一步了，回見。”“回見”即使沒有回頭，江世成也能感覺到那雙眼睛正在審視自己，他深吸一口氣，調整了急促的心跳。直到一個轉彎，那似能看透他內心所想的視線才消失。

一路往前，江世成聽到了越來越多的聲音，在此之前，他從不覺得看守所有那麼的嘈雜，即使全神貫注也難以聽到他想要的聲音。

良久，一聲輕微的嗚咽傳入江世成耳中，不會錯的，一定是那個人，他循著聲音的方向走去，原本平複下來的心臟又開始劇烈跳動，怦！怦！怦！鼓點般敲擊著江世成的胸腔，在聲音達到頂點時，他也見到了那個尋覓許久的人。

明明昨晚還相擁而眠，如今再次相見，卻隔著一道鐵欄。或許，這一次分開了，過往的一切對未來的約定都將化作泡影，隻有被風吹散的命運。

彼時，鐵欄內的程餘善內心仍充斥著疑惑和悲哀，他隻是低著頭，靜靜的注視著地麵，時不時因傷口而發出難耐的嗚咽，似是發現有人來看他了，程餘善緩緩抬起頭，看下半身，是那套熟悉的製服，肯定又要抓他去問話了。那些人永遠隻是機械的問他有沒有殺人，聽到他否定的回答後卻丟下一句：“我們勸你想清楚再回答，自首的話我們會考慮從輕處理，但如果你拒絕認罪，到時候，事情就不是我們能夠控製的了。”然後就再次將他關進那間小小的房間裡。程餘善緩緩呼出一口氣，雙手將自己撐起，直到站穩了，視線慢慢才上移，無奈的眼神在看清來人時立馬變得驚慌失措。

“哥…”

“你？！”

雙方都未能繼續說下去。江世成定定的看著。程餘善柔順的頭發因粘上了血而有些打結，那是他曾經安慰程餘善時經常撫摸的地方，柔軟的觸感似還停留在手心。而現在，明明他們那麼近，但又感覺那麼遠。

“江世成，你怎麼來了？”程餘善聲音有些顫抖，他難以接受在這樣的地方相遇。

“哥，我看到了新聞，你…真的殺人了？”語氣中帶著難以言表的驚訝與痛心。

程餘善看著江世成的眼睛，那副神情，就像是他在腦海中一點點描繪出它們的模樣，然後，永遠的保留在心底。江世成感到有些不安，程餘善的一舉一動都像是在告訴他，他們能夠看見彼此的時間屈指可數了。就在江世成打算重複他的問題時，程餘善忽然笑了一下，聲音變得有些暗啞，說道：“寶貝，如果我說，我沒有殺人，你會相信我嗎？”

“我…”直覺告訴他，程餘善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一定是有人誣陷，但他仍無法接受，自己引以為傲的職業被彆人當做舞弊的工具，“哥，我當然相信你，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證據把你救出來的。”鐵欄是冰冷的，但被鐵欄阻隔的兩 人，心卻是溫暖的。

“哥…時間差不多了，我得走了，一定要好好的，相信我，你不會有事的。”

四目相交，滿懷期望，隻字未言。

直到江世成的身影徹底從眼前消失，程餘善踉蹌著跌倒在了地上，他能夠想象自己將要經曆什麼，但因為有江世成的承諾，也就有了麵對他們的勇氣。

惡魔在黑暗中低語，嘲笑著人類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