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姨,父王朝中派來的那位許的幾時到?”
“公主,奴婢與宮中通過信了,如果上山的路上積雪不多的話,今日便可到達。”
白鈺婉抖落了身上的雪,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凝重,她抬眼望向遠處微露出一角的山,久久未語。
木姨將自己剛出宮時帶出來的棉袍給白鈺婉披了上去,她望向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公主,滿眼疼惜道:“公主,您先進去休息吧,外麵風雪大。”
白鈺婉轉過身,隨即將剛披在身上的棉袍脫了下來,她拉起木姨的手,笑著搖了搖頭。
“木姨,先進去吧,這雪一日不停,那朝中之人便一日不會到達。”
踏進木屋的那一刻,白鈺婉回頭望了一眼,這已經是她給宮中傳信的第三年了,可這是唯一一次有人上山來給她這顆棄子送糧續命。
白鈺婉坐在窗前,看著雪一點一點將遂山的一角覆蓋,直到徹底被湮沒。
“公主,前些日子還剩一些口糧,奴婢給您煮些粥暖暖身子吧。”
木姨望向窗邊的白鈺婉,清冷溫婉的姿態實在是讓人心疼,當年僅一步之遙,她們二人就落為棋盤中的棄子,繼而被丟在這遂山上自生自滅。
“不了,我還不餓,倘若大雪封了上山的路,我們不能餓死在這風雪中。”
木姨看著手中早已破舊不堪的布袋子,這幾年縫了又縫,補了又補,可是早已不似當初那般模樣。
木屋外依舊風雪交加,那扇木門被吹的嘎吱嘎吱響,仿佛在咆哮著,在痛斥著它所遭受的。
咚咚咚-
木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此時的白鈺婉用手撐著腦袋,不知何時睡了去,直到聽到這陣敲門聲才猛然驚醒,她整理了一下素淨的棉袍走到木門邊,透過門縫望去,屋外那人身上落了不少的雪,他身披狐皮大氅,身材魁偉,手中的灰黑色佩劍與其極配,白鈺婉盯著那劍鞘,仿佛能看到裡麵的刀劍散出淡淡寒光,難免讓人不覺得狠戾。
此人眼神又不似老成,但除了一雙眼剩下的都被覆蓋了。白鈺婉轉過身來找尋木姨,卻發現木姨不在。
敲門聲再次響起,依舊是不緊不慢地敲著,而後傳來一句:“四公主,外麵風雪來得這般凶猛,您不讓卑職進去?”
那人話音還未落,木門便被打開了一條縫,白鈺婉露出半邊臉,說道:“公子您尋哪位?”
屋外那人盯著白鈺婉的半邊臉,隨即淺笑一聲,說道:“姑娘,是風雪太大還是您耳朵不靈,我尋的是當今聖上的四公主。”
白鈺婉聽完此話,嘴角略抽搐一下,開口道:“四公主?沒聽說過,您請回吧。”
話落,白鈺婉就要關上木門,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卻猛地抓住了門邊,冷笑道:“外麵大雪封了山路,你讓我回去,那你們隻能餓死在這深山上,凍死在這風雪中了。”
白鈺婉盯著他的眼眸思考了片刻,繼而透過門縫伸出手說道:“手書。”
“四公主的手書我會親自交給她,就不勞姑娘費心了。”
那人將手書從腰間拿了出來,還沒等白鈺婉伸手,他便立刻收了回去。
白鈺婉沒再回話,她將門打開了些,放屋外那人進來。
那人環顧著這木屋內的一切,陳舊的擺設、茶具、不知何時掉了漆的桌子,他著實還是有一些震驚,先前聽那些宦官無意間提起過四公主,他們口中的四公主麵容枯樵,形體瘦削,但為了活命可以殘忍地將剛出生的皇子悶死在繈褓之中。
今日他便要會一會這個蛇蠍心腸四公主。
“對了,在下齊堯澤,是負責這次送糧之人。”他轉身對白鈺婉說道。
白鈺婉愣了一下,隨即行禮回應道:“原來是齊大人,奴婢已秋。”
“齊大人?嗬,不敢當,隻是維持生計跑腿而已。”齊堯澤輕笑一聲,“已秋姑娘,這麼久怎麼未見你家主子呢?”
“風雪太大,公主有舊疾,一早就歇下了。”
白鈺婉回話時看了看窗外,眉頭微微皺起,窗外的天已經黑了,不知道木姨去了哪裡。
“那看來我今日是見不到四公主了,不過也無妨,畢竟這可能是你們最後一次被外人叨擾了。”
齊堯澤自顧自地坐了下來,說話的間隙還不忘提壺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