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閣下有沒有見過清神醫？”齊堯澤回道。

“清神醫？你尋他是醫生者還是死者？”

青瓦之上，那人驟然起身躍下，腳下似踏飛燕，步態輕盈。

齊堯澤聽到生者還是死者的時候，就已經猜出眼前人是誰了。

“生者，但吐血昏死，人命關天，還望清神醫能移步同福客棧。”齊堯澤拱手回應道。

“吐血昏死？”清神醫疑惑道，隨即小聲嘟囔著，“在這遂山，難不成是……可……不對……”

“你可知道這是需要有人付代價的，我看你這劍倒是不錯，可作為交換之物。”

齊堯澤輕笑一聲，但臉色微微暗淡了些，說道:“清神醫好眼力，可這劍不吉利。”

“您倒是可以換些彆的。”齊堯澤繼續道。

“哈哈哈，好啊，先救人，之後我會告訴你我想要什麼。”清神醫擺出一副悠閒的姿態，絲毫沒在意齊堯澤的話。

“清神醫來了！清神醫這裡！”

店家在樓上喊道，齊堯澤見他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都跳起來了，看來這清神醫在這裡堪比在世華佗啊。

房內，清神醫給白鈺婉把了脈，眉頭微微皺起，神色也頗為嚴肅，與方才巷子裡那悠閒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這姑娘的病多久了？”他突然開口問道。

“算起來，今日是第三日。”

齊堯澤站在一旁，目光始終沒離開過眼前的這二人。

“她這可不是病，是有人給她下了蠱。”清神醫轉頭看了一眼齊堯澤，意猶未儘地說道，“不過這姑娘也是命不該絕，這蠱方圓百裡隻我老清一人可解。”

“蠱毒？怎麼可能！”齊堯澤神色嚴肅，“元通六年，天子就已派人將養蠱之人全數緝拿，不可能會有漏網之魚，清神醫，您會不會是誤判了？”

清神醫微微一笑，說道:“閣下知道的還真是不少，不過遂山偏遠，你怎可保證沒有一個漏網之魚？”

“……”

齊堯澤知道這個清神醫人不簡單，便拱手道:“那既如此，還勞煩清神醫開個救命方子救救我這朋友。”

“救當然可以，但是你最少得告訴我你的劍是哪裡來的。”

清神醫垂眸掃過他的劍，此劍雖有劍鞘包裹，但仍寒光熠熠，就似那年執劍之人，劍出決浮雲。

“這劍是我在機緣巧合的情況下從隱退的鑄劍師那裡得到的，據說是墓中之物，不吉利。”

齊堯澤微微一笑，似不以為意，可心中早已存疑，他不知道眼前的清神醫是什麼來曆，但這廝三番五次試探他，看來這位清神醫不隻是醫者。

“哦？是嗎？”

話落，清神醫便沒再多問，他知道，眼前的男子不論是在年齡、性格還是行事作風上都不會是當年那人，或許那人早已遁世，飲酒於山水間了。

清神醫笑著搖了搖頭，這麼久過去了也隻有他還沒走出來，果然，不論多久，舊果難平心疾。

“小謝，快招待這位公子下樓吃些好酒好菜。”

店家敲門進了去，衝清神醫點了點頭，便向齊堯澤開口道:“公子，請。”

“店家，你們這的驛站在哪裡？”齊堯澤跟在店家後麵，兩人前後腳踩著木梯而下，齊堯澤順勢看了一眼腳下，這木梯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呦，公子，這遂山腳下可沒有驛站，不過十裡外倒是有一個，但那地方也偏僻，估計已經廢棄了。”店家搖頭歎了口氣，“不過我也多年未去，您可前去看看。”

齊堯澤抬眸看了一眼遠處朦朧死寂的山脈，站在房簷下冥思了好久。他得先把這邊的消息傳到京中，萬一在此處耽擱了，言官上奏折彈劾，如此他的耳根子又難得清淨了。

至於已秋，定不能成為他的累贅，更何況京中想害他的人眾多，若跟著他，到時化作枯骨無為她安葬之人，碧落黃泉之下也定無渡她之人。

他這人，周身戾氣重，最是克人。

齊堯澤在天黑前趕到了十裡外的驛站，放眼望去，驛站已然是破舊不堪，可屋內還有微弱昏黃的光亮，想來是這裡留下的驛卒。

齊堯澤將馬栓在了已經荒廢的馬廄中，而他自己要先去察看一番，當他正向前走時，那破舊的木門“吱呀”一聲從裡麵被推開，繼而走出來一個身著黑袍的人，那人四處張望著，齊堯澤見狀立刻蹲在了半人高的雜草裡麵，那人定是有什麼急事，麵紗都沒來得及戴。

他想看清那人什麼模樣，可烏雲遮蓋了月光，他還未看清楚那人便急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