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微亮,依舊穿著一身灰袍的劍客如第一日一樣出現在宮門口街道邊的小茶鋪。
一人一劍,燒水、煮茶、喝茶,不慌不忙地等問劍的人,此人正是問劍天啟的孤劍仙洛青陽。
第一天沒能看到他和儒劍仙謝宣比劍的劍客們也陸續出現在街道兩邊的茶樓、酒樓,除了茶鋪前的空地,都擠滿了人。
有江湖中人,也有朝廷的人。
樓上雅閣,一身青衣不改的蕭瑟帶著雷無桀等人出現,謝宣和蕭崇一前一後也登上了茶樓。
雙方人打了個照麵,雷無桀伸長了脖子張望了半天,沒能看見背著劍匣的身影。
撓了撓頭,疑惑道:“無雙兄弟呢,他沒來?”
葉若依忍不住掩唇輕笑一聲,柔聲開口:“溫姑娘昨夜替你們護法守樓定然累極,無雙城主怎麼會拋下她不管呢?”
“原來如此,我說呢,無雙兄弟身為劍客,怎麼會錯過這樣的好機會。”
嘿嘿笑了兩聲,雷無桀又道:“話說回來,小師姐怎麼也是與洛青陽並肩的劍仙,此等比劍盛況,她不來可惜了。”
“夯貨,看多少書都救不了。”蕭瑟扶額,低聲歎息。
靜靜等著他們聊完,蕭崇笑容依舊,聲音輕緩道:“大師父差不多也該到了,七弟,我們進去聊吧!”
話音未落,就聽街道上傳來嘈雜的聲音,一道沉重有力的聲音響起。
“我的劍來了,你問吧!”
怒劍仙顏戰天手持破軍劍,站在茶鋪外的空地。
周身圍繞的戰意令層層包圍茶鋪的禁軍不敢與之抗衡,默默地退開,如同撕開了一道口子。
顏戰天的手按在了劍柄之上,微微躬身,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暴起。
而洛青陽的手也輕輕放在了長劍上,神色依舊漠然,泰然處之。
圍觀的眾人聊了許久,他們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不動。
聽聞蕭瑟和蕭崇終於露麵,蕭羽帶著侍從匆匆趕來,登上了茶樓對麵的酒樓,看到這一幕嗤笑了一聲。
緩緩理了理衣袖坐下,語氣難掩嘲諷的意思:“沒想到這時候,二哥竟然開始看重兄弟之間情義。”
“殿下的意思是——顏戰天必輸,白王府在天啟城的威望,自此一落千丈?”侍從邪龍也露出了輕蔑的笑容。
“哼,不止白王府,還有永安王蕭楚河,我要將他們永遠踩在腳底下!”蕭羽臉上的笑容變得猙獰。
下麵戰況瞬息萬變,就在眾人等得望眼欲穿之際,持劍而立的二人之一終於動了。
顏戰天的怒劍式有三式,一怒拔劍,一劍怒斬,以及怒劍回。
洛青陽手指輕觸劍柄,卻沒將劍帶出來,而是輕輕一甩,擋住了顏戰天的第一劍。
“洛青陽想不出劍就勝過顏戰天,也太囂張了吧?”雷無桀大驚失色。
蕭瑟眉頭微蹙:“好快。”
此時,顏戰天舉劍對天,瞬間驚雷乍響,怒意達到了最盛之時。
謝宣眼中精光大盛,露出少有的激動之情:“看好了,比驚雷更震撼的怒意!”
“出劍!”
顏戰天怒喝一聲,掄起破軍劍猛地砸下,可洛青陽劍依舊沒出鞘,再次擋住了這一劍。
顏戰天似乎並不意外,淡然地說了一個字:“回。”
那把破軍劍突然出鞘,驚雷更甚,雷聲陣陣,劍意洶湧澎湃,如。一張網罩住了洛青陽四麵八方。
洛青陽輕歎一聲,銀光乍現,九歌劍出鞘,輕鬆寫意般,凝劍為一針,也隻一針便刺破了網。
破軍劍和九歌劍同時回鞘,大雨忽然傾盆,二人相對而立。
“好精彩的一場對決,誰贏了?”雷無桀問道。
很快,樓下發生的一切回答了他的疑問。
顏戰天轉身離開,洛青陽將九歌劍插入了土中。
蕭崇走下樓,將大氅披在了顏戰天身上:“大師父,辛苦了。”
大氅之下,顏戰天的手在不停地顫抖,他沉聲道:“技不如人沒能幫到崇兒你。”
“無妨,大師父沒事便好。”蕭崇歎了一口氣。
“可算趕上了,我沒來遲吧?”
一道輕快的聲音突然插入,巨大的陰影從人群頭上掠過,重物落地的聲音砸在了每個人心中。
暴雨驟停。
眾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聚集在了來人身上。
明黃色的窄袖長袍,笨重的劍匣背在身後,笑容燦爛的臉上不見一絲另類出場的尷尬,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滿滿的自信。
身下巨大的呱太配合的叫了一聲,如血盆大口,兩顆眼睛似燈籠直視前方,圍觀的人下意識後退了好幾步。
“無雙兄弟?沒想到你竟然來了,這一站,可得好好打,哥們挺你!”雷無桀高興的探出上半身,熱情地對無雙招手。
隨後想起什麼,皺眉道:“小師姐呢?她怎麼沒來,是出什麼事了嗎?”
“知道了,我會全力以赴的。”無雙也回應的揮了揮手。
有點不好意思地輕撓兩下臉,才笑道:“阿柔在休息,我睡到日曬三竿才醒,因記掛著問劍,就坐著呱太偷偷摸摸跑了出來。”
雷無桀瞪大眼睛想說什麼,蕭瑟從他背後伸出手一把捂住他的嘴。
“還問不問劍了,廢話那麼多。”
無雙笑了笑,目光微移看向蕭崇:“老朋友,我來的不算遲吧?”
“不遲,來的正好。”
蕭崇笑著舉起茶杯,眉間的愁緒散去:“溫姑娘操勞過度,需要照顧,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我答應過你,怎麼會不來,我們無雙城豈是言而無信之徒?”
無雙眉頭微挑,看向洛青陽的眼睛炯炯有神,背後的無雙劍匣感受到主人的心情,發出了陣陣劍鳴聲。
“為了今天這一刻,我進那什麼樓裡一遊,阿柔和我都吃了不少苦頭,殿下到時候可得請我和阿柔吃一頓好的。”
“隻要吃一頓好的?”蕭崇臉上的笑意更濃。
“聽說天啟有一座九月坊,裡麵的姑娘都很漂亮,殿下要帶我和阿柔去聽聽曲看看舞。”無雙笑得一臉純粹。
聽說過去樂坊聽曲尋樂,卻是頭次聽說帶愛妻去的。
蕭崇愣了一下,隨後無奈地搖頭道:“是司樂坊,我讓扈大娘親自給……咳,你和溫姑娘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