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塌陷,岩石崩裂落如雨下,洪水傾覆如大海倒灌。
寧可竟然如掠平地!他足尖輕點在落石上,接連上升,硬是憑手中長鞭,劈碎落石,劈開洪水,打開一條勉強通往地麵的通道!
大風挾裹著砂石和水汽,吹得小扇幾乎睜不開眼。她艱難轉頭往後看,卻見跟在後麵的銀螭和瑚珠,正飛得艱難。
瑚珠最擅長的火焰與幻術,對洪水和落石毫無作用。她背著英娘左右閃躲,不時被落石砸進水裡,嗆得無法睜眼。又趕緊鑽出來跟上,才得以喘息。可這樣一來,她便掉了隊。
銀螭在旁邊不遠,卻也是自顧不暇。
妖族再身懷法力,落了單,也難以對抗如此滅頂之災。
寧可與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半空中,他根本不可能放慢速度,等他們跟上。現在離地麵還遠,若他們再跟不上,極可能被洪水和落石永遠埋在地下。
到時,就隻有寧可和她能逃出來。
小扇歎了口氣,抬起右手。
藤枝自她袖中蜿蜒伸出,越來越長,穿過落石與水流,伸到瑚珠麵前,一圈圈卷住九尾狐的右肢。已然焦躁絕望的狐狸,看到藤枝從天而降拉緊自己,頓時愕然不已,心底五味雜陳。
另一條藤枝自小扇左袖伸出,被落石砸中,顫了顫,又繼續向下伸向銀螭,一圈圈纏住他的左手。少年得到借力,頓時輕鬆許多。
他滿懷感激地抬頭望去,卻見寧可懷中的姑娘麵色蒼白如紙,額頭大汗淋漓,才恍然明白她中了蛇毒,不禁心生慚愧。
寧可側眸睹了一眼小扇,微不可聞地一歎,將她攬得更緊。
很快,周圍再無瑩瑩發光的岩石。他們前方就是溶洞頂部,上麵掛滿筍石,還在不停崩裂掉落,無數水流從洞壁裂隙中湧落。
“要出去了。”寧可眸光一斂,再次揚鞭。
“砰”一聲巨響,紫光長鞭劈向洞頂!岩壁隨即裂開!
轟隆!巨大的洪流霎時衝破裂隙,當頭灌下!層層岩石轟然崩塌,頃刻間,一縷陽光伴著洪水照進黑暗!
洪流卻未落到他們頭上。長鞭再揮,疾影掠過,仿佛一柄向上的利劍,將洪流和岩層劈成兩半!
嘩啦!
寧可往上掠去!
忽然天光大亮!他們飛出了地麵,來到空中!
外麵依然大雨傾盆。寧可驟停,攬著小扇懸在空中。他抬手一揚,長鞭散為紫光,化作巨大的結界,籠住身旁的瑚珠和銀螭,為他們擋住雨滴。
這倆看向寧可和小扇的眼神,如看神祗,滿眼感激。
小扇往下看去。
地縫外本是綿延的石林,此刻深山裡卻湧出滾滾洪水,淹沒石林。許多筍石隻在渾濁的水麵露出尖頭。洪流湧到塌陷的地縫處,化為泥黃的瀑布奔湧而下。
圈在瑚珠和銀螭手上的藤枝兀地解開。小扇雙手一鬆,兩條藤枝落入洪水中,激起浪花,轉瞬被水麵吞沒。
寧可睥睨一掃,沉聲道:“去初夷城,跟上。”他轉身朝東禦風飛去。
銀螭毫無異議。瑚珠猶豫跟上:“仙長您忘了,您給我下過咒言法陣,不能去初夷城。要不,您給我解開吧。”
寧可想了想,放出紫光沒入瑚珠額頭:“補上了一條,這次去不算。”
瑚珠噎住,繼續悶悶跟隨。
小扇被寧可攬著禦風飛行。他攬得用力,隻是這樣……有些呼吸不暢……她咳了一聲,輕輕扭身。
他手上一緊:“彆動,不然掉下去摔成碎片。”
她嘟囔道:“摔碎了也能長回來吧。”
寧可冷冷朝她一瞥,滿眼殺氣。
跟他抬杠,似乎不是個好主意。
“寧仙長還是笑著顯親切。”小扇又嘟囔了一句。
寧可唇角揚起,輕聲問道:“現在呢?”他笑著說話時,聲音便很溫柔。
噗通!他的聲音拂過耳邊,她的心臟重重一跳,臉頰驟然發燙。
見她未答,他疑惑問道:“怎麼了?”
“蛇毒又發作了。”小扇昏昏沉沉,隻覺所有不適都應是蛇毒所害,“心跳飛快,頭暈臉燙……”她閉上眼,任心跳快如擂鼓,隻盼快些拿到藤蘿葉,解開這難受的蛇毒。
他擔憂地望著她,手中攬得更緊。
“寧仙長,箍太緊會被勒死喲。”小扇不自在地動了動。
“蛇毒發作還能胡說八道,看來不算嚴重。”寧可語氣放鬆了些。
“嘴上又沒中毒,當然還能說話……”小扇回得有氣無力。
“你還挺遺憾。”
“嫌我話多嗎。”
“那就少說些。”
“隻有死人才不說話吧。”
寧可沒再說話,隻更加圈緊她,渾身殺氣又溢。
“真是喜怒無常……”小扇嘟囔著。
她用昏沉的頭腦反思剛說什麼了……方才全憑本能接話,沒過腦子,都忘光了嘿。
她越來越昏沉,後來隻留下模糊印象。好像寧可帶他們飛了片刻,找到一片平坦地麵,畫下傳送法陣。他們便直接回到初夷城,寧可家的庭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