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往常,聶蘭台必然安慰她不要急,但在此刻,她心裡也無端有些緊張。
大約行出六七裡的樣子,忽聽後麵馬蹄聲疾響,得得得得,聽那聲勢應有好幾騎。
聶蘭台心頭突地一跳。
綠鴨比她更緊張,慌忙掀開一角簾子往後瞅。
聶蘭台瞥去一眼,隻見五個黑衣蒙麵的男人,均騎一馬飛馳在後,離馬車不過一裡之遙,看起來就像在追趕她們一樣。
“他們、不會是在追我們吧?”綠鴨臉色發白,不知是吃驚還是嚇的,“這裡可是京郊!”
聶蘭台沒答話,沉聲吩咐魯伯和金石:“再快一點,來者不善,能甩掉就甩掉!”
魯伯和金石也著了慌,拚命甩馬鞭,催馬快跑。
不用想也知道來者不善,光天化日之下,若是正經行人,做什麼要黑衣蒙麵?
就算不是衝他們來的,但現在碰上了,他們多少難以避免受其禍害。
而聶蘭台一點僥幸心都不抱,她敢斷定,這些人就是衝她來的。
果然,那五人在看見馬車之後,騎得更快,她甚至隱約聽見了他們彼此招呼跑快一點的呼喝聲。
光天化日之下,敢在京郊對勳貴之家的女眷動手,這五人必是被雇主重金找來的亡命之徒。
看來蕭氏這一次不再是小打小鬨,而是打算置她於死地。
當然,這幾個黑衣人不必真的做什麼,隻要撕爛聶蘭台的衣裳,在她身上留些難堪的印記,或者把她掠上馬帶走一時半刻,就足以摧毀她的清白,讓蕭淳譽休妻。
不得不說,蕭氏這一次的招數雖然直接粗暴,但是足夠毒辣有效。
被蕭淳譽休掉沒什麼,但不能以這種方式。
聶蘭台眸色冰冷,如凝寒霜,通過車窗向魯伯要了一條備用的馬鞭,又自靴筒裡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
拔下鯊皮鞘,寒光在車廂裡灑開,頓時如落了一場雪,凍得綠鴨和白鴿瑟瑟戰栗。
後方的馬蹄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
被追上是必然的,對方一人騎一匹馬,而她們五個人隻有一匹馬拉著。
好在路麵狹窄,兩旁又是荒林,對方不便從旁邊搶到前麵去包抄攔截,隻能在後麵追。
“等會兒那些人追上來,你們找個隱蔽處躲一躲,不要現身,我來對付他們。”
聶蘭台沉著吩咐,“不要叫喊,喊聲會刺激他們下狠手,也不要亂跑,你們跑不過男人,何況他們有馬。”
黑衣人已經離得非常近了,雙方的馬蹄聲已經混在一起,分辨不清。
聶蘭台緊緊握著馬鞭,凝神辨聽外麵響動,倏地一抖手腕,馬鞭劈開車簾飛抽出去。
一隻還未來得及抓住車簾的手,同樣也沒來得及躲開這一鞭,“啊”的一聲慘叫,連手帶人一齊摔下馬去。
五個黑衣人靠得近,最前麵的一個突然滾落馬下,餘人根本來不及勒馬退避,馬蹄照舊踏過去,那人哼都沒哼兩聲,就被踩踏斃命。
不過聶蘭台這一鞭,也刺激了餘下四人的凶性。
“抓住她,為老五報仇!”
呼喝聲中,一名漢子飛身離馬,流星般撲到了馬車上。
車簾被他撞開,灌入一股冷風,綠鴨和白鴿嚇得渾身僵硬,死死捂著嘴不敢發出聲音。
在兩人驚恐的目光中,聶蘭台揚起匕首向那人臉上紮下去。
這不過是瞬息工夫,那人剛把自己的刀揮出去,手腕被人踹了一腳,刀鋒偏開,跟著,他臉上突然一涼,眼前頓時一片漆黑,劇烈的疼痛過了片刻才漫上來。
聶蘭台又是一腳,將那人踹下馬車。
她看得出,這幾個黑衣人身手不差,單打獨鬥她都不一定能打得過,況且手中有刀,自己跟他們硬拚必死無疑。
她不由得慶幸沒有徒步走回去,而是坐了馬車,多少有一點優勢可依仗,否則,若這五人一擁而上,她們就隻能束手就擒了。
這時,忽然腳下一浮,身子一斜,整個人都控製不住地往後跌倒。
綠鴨和白鴿更加猝不及防,她們本就坐在車廂最裡頭,這時隻能由著那股大力把她們的腦袋往車壁上磕。
馬車整個兒被人從後麵抬起,向前翻倒了。
魯伯和金石跌飛出去,滾進了路旁的荒野。
馬兒受了大驚,但還在向前跑,一名漢子飛躥而前,一刀砍斷車轅,車廂猛地砸向地麵,而馬兒拉著衡軛沒命往前跑去。
根本沒有時間給聶蘭台穩住身子,兩個黑衣人就揮刀伸進車廂,徑直朝聶蘭台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