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晚,聶蘭台隨意多了,使喚起他來毫不客氣,什麼儀態姿勢也全不顧及,有時還會跟他拌幾句嘴。
蕭淳譽打心底覺得,這可比她恭恭敬敬冷著臉時可愛多了,有一次故意逗她,裝作累壞了,順勢枕到她腿上。
聶蘭台毫不猶豫,直接腿一抬把他掀翻在地,然後憤怒而挑釁地看著他。
摔得屁股開花的蕭淳譽卻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哈哈大笑。
藍鵲幾個進來伺候時,肉眼可見地看到屋裡氛圍與往日大不相同,兩人之間少了恭敬疏離,多了輕鬆曖昧,均是喜不自勝。
元宵節那晚兩人心裡係上的結,總算徹底解開了。
這期間蕭淳譽已經著人調查過,那五個黑衣人都是死士,行事前就將一切都處理乾淨了,從他們身上查不到任何背後主使的痕跡。
他把可疑的對象篩選了一遍,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是姑母蕭氏嫌疑最大。
雖說聶蘭台名聲差,但似乎也沒有仇家,在她嫁入侯府之前,從沒聽說她遇到過這種被暗殺的事。
如今嫁來侯府不過幾個月,已經三番兩次造人陷害算計,那說明對方是衝她這個“世子夫人”的身份來的。
要說誰會跟“安定侯世子夫人”這個身份過不去,那隻有他的親姑母蕭氏。
蕭淳譽知道,自從表妹趙月曋六年前騎馬摔斷腿落下殘疾後,姑母便把她的未來盤算在了他身上。
雖然他比趙月曋大了八歲,但是家世、人品、才乾無一不是良配,兩人又是親表兄妹,趙月曋若嫁了他,公爹婆母是自己的舅舅舅母,日子怎麼著都不會難過。
姑母這如意算盤打得很好,為了阻斷他和彆家女兒的親事,她不惜派人在京中散步他的謠言,把蕭淳譽塑造成了一個劣跡斑斑的紈絝惡少形象。
什麼“打死店小二”“強搶民女”“虐死通房丫頭”等等,說得有鼻子有眼,而且每年都會出一些新花樣,效果極其好,短短幾年內就把蕭淳譽弄到了無人敢嫁的地步。
但事實上,蕭淳譽長到二十二歲,連一個通房丫頭都沒有。
蕭氏這些小動作蕭侯爺和夫人也是清楚的,隻不過因為是親妹子,夫婦倆也沒有拿她怎麼樣。
但是蕭氏的做法激怒了薑氏,她早就在蕭侯爺麵前放過狠話,便是在辛州邊城給兒子找一個小門小戶的媳婦,也絕對不會讓趙月曋進門。
蕭侯爺也明裡暗裡給過妹妹警告,甚至直接說過:“我們家不興親上加親那一套,大夫都說表兄妹成親容易生出癡傻的孩子,妹妹還是給月曋另挑更好的夫婿吧。”
蕭氏就哭起來:“哥哥是嫌棄月曋有腿疾吧?那孩子命苦,腿疾是摔出來的,又不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哪裡會過給孩子!除了這一樣,月曋還有哪樣不好?但凡哥哥說一樣她的不好出來,我便再不提這事了!”
蕭侯爺實在沒有她那樣的厚臉皮,更不好在一個母親麵前說她女兒的不好,竟然完全拿她沒辦法。
蕭氏就是這樣執迷不悟,完全像螞蟥一樣死叮著蕭淳譽。
現在聶蘭台嫁了過來,恐怕蕭氏還在盤算著把她擠走,擠不走就讓她消失,掃清障礙後再把自己女兒嫁過來。
趙月曋若是個好的,便是腿有殘疾也能嫁一個不錯的人家,哪裡需要她母親這般費心經營。
想到這母女倆,蕭淳譽就覺一個頭兩個大。
他在京中還好,還能保護聶蘭台,可是臨近開春,西項頻頻搞動作,辛州那邊戰事吃緊,他恐怕在京呆不了多久就要去辛州了。
在他去辛州之前,必須做點防範措施才行。
接下來幾天蕭淳譽都在北營忙碌,隻是每日遣人回來告知聶蘭台,又得宿在軍營,聶蘭台連他的麵都沒見到。
本以為他很快就會去辛州,聶蘭台想著等他走了就好放手收拾蕭氏趙月曋母女,但在傳來蕭淳譽去辛州的消息前,卻先來了一個收拾趙月曋的機會。
襄陽侯府薑三老爺最小的兒子薑勻燾正月二十六這日成親。
薑三老爺是蕭淳譽的親舅父,薑勻燾是蕭淳譽的親表弟,算起來勤國公府趙家和薑家亦是親戚,於情於理,這頓喜酒勤國公府都是要去喝的。
蕭氏是勤國公府主母,必會去薑家喝喜酒,如果她會帶趙月曋去,那簡直再好不過。
如果趙月曋沒去,那就設法對付蕭氏。
反正無論把這對母女中的誰絆倒,接下來都會省心一點。
考慮到蕭淳譽尚未離京,這喜酒他也是一定要去喝的,聶蘭台又有些猶豫,要不要在那一日動手。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行動,畢竟機會難得,隻不過方式要改一改,來個借刀殺人好了。
至於借哪把刀,襄陽侯府裡就有現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