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蛇速度極快,簡直不是溜,而是飛竄。
聶雲台見姐姐始終追在那蛇後麵,但手裡的馬鞭就是抽不到蛇身上,她咬了咬牙,也取來一條馬鞭,上前幫忙。
各家的車夫聽到動靜都跑來看,但隻一眼就慌忙退回到自家車上。
藍鵲四個早已嚇呆了,還是魯伯先反應過來,著急地把她們往謝家彆院裡趕。
正逢一名褐衣公子牽著馬從裡麵走出來,魯伯一見他,張口就哭了出來:“何公子,快救救我家夫人!”
何臻趕過去時,就看見陽光下兩個美人追著一條大蛇四下飛掠,兩人衣裙翻飛,身形如電,鞭子舞得獵獵作響。
明明都生得那樣嬌滴滴的,狠起來卻連男人也要歎服。
這一刻,何臻眼裡儘是驚豔。
最後何臻沒幫上忙,等他意識到自己是來幫忙殺蛇的時候,那條劇毒的飯鏟頭已經被聶家姐妹倆你一鞭我一鞭抽死了。
這次莓園盛會,聶氏姐妹打死巨大毒蛇一事力壓相府小姐林恕心摔了滿身嘔吐臟物一事,成了人們幾個月後還津津樂道的談資。
賀姨娘差點愁白了頭。
之前她愁女兒籍籍無名,又是庶出,隻怕難以找到好婆家。
如今女兒倒是一戰成名了,隻要提起“聶雲台”三個字,無人不肅然起敬,然後退避三舍。
那可是徒手打死小腿粗一條飯鏟頭的聶四小姐啊!
以後誰做了她夫婿,還不得被她活活打死!
女兒怕是嫁不出去了。賀姨娘失了往常驕陽般的笑容,天天對範姨娘唉聲歎氣。
嫁不出去的聶雲台卻跟沒事一樣,仍然好吃好喝地住在姐姐家裡,每天逗兩個小外甥玩,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個誌趣相投的朋友何致。
這一日,何致遞了帖子上侯府來找聶雲台,聶雲台興高采烈地接待了她。
聶蘭台陪著兩人喝了一盞茶,見兩個小姑娘嘰嘰喳喳有說不完的話,就留下兩人去逛園子,自己去處理事務了。
將近午時,聶蘭台留飯,何致果然是將門世家出身,性子爽利大方,毫不扭捏作態,爽快地留在侯府吃了一頓午飯。
到喝午茶時,何致才拉著聶蘭台的手,笑嘻嘻道:“蘭姐姐,我和雲兒說好了,過幾天去下麵的鎮子看社火,你可要答應啊。”
聶蘭台笑著問:“是哪個鎮子?離京城多遠?看什麼社火?”
何致忙道:“不遠不遠,就在離京城不遠的玉竹鎮,太遠的地方娘也不讓我去。”
聶蘭台道:“我記得社火一般是在正月裡頭辦的,現在都四月了,還有社火可看嗎?”
“當然有啊,不同地方的習慣風俗各不相同,聽說有些地方還七月辦社火呢!”
提到社火,何致一下子興奮起來,“玉竹鎮每年四月辦社火,這個社火可跟彆處的社火不同,彆處辦社火頂多不過是什麼耍獅子啦,舞龍啦,翹高高啦,抬芯子啦,那些我早看膩了。玉竹鎮玩的是鬼社火,跟那些老把戲完全不一樣,聽著就很刺激,我早就想去看了,隻是我娘不讓。”
“鬼社火?”聶蘭台放下茶杯,含笑看她,“聽著怪可怕的,難怪你娘不同意,而且我也覺得聽著不太吉利,要不你們換個彆的地方去玩玩?”
聶雲台道:“哎呀姐你瞎擔心什麼,社火而已,哪裡來的吉利不吉利!我們就是想去看這個是鬼社火,畢竟是社火,又不是真的有鬼,鬼都是人扮的,怕什麼,彆的地方又沒什麼好玩的。”
何致連忙補充道:“是呀,聽說那鬼社火是由鐘馗捉鬼的故事改的,到時候有很多人扮成鬼,各種各樣的鬼,什麼吊頸鬼畫皮鬼無頭鬼都有,看著是挺可怕的,但是最後這些鬼都會被鐘馗捉住,以示懲惡揚善的道理,看看還是有好處的。蘭姐姐,你就發發慈悲,讓我們去吧!”
聶蘭台笑道:“你們小姑娘家家的,看了那些吊頸鬼畫皮鬼無頭鬼,難道晚上不會做噩夢?”
“才不會呢!”何致豪氣地一拍桌子,“這鬼社火根本不算什麼,我還聽說過另外有個地方的社火,叫血社火,那才恐怖呢!”
“那些表演的人,扮成各種血淋淋的模樣,有的腦袋上插著斧頭,有的雙眼都被釘子釘進去了,還有的肚子裡的腸子漏了一大堆出來,那場麵看起來才可怕,還惡心。這鬼社火不過就是幾個長舌鬼吊頸鬼嘛,既有趣,又不惡心。”
聶雲台可憐巴巴地搖著姐姐的胳膊:“姐你就讓我們去吧,你同意我去,有我作伴,何夫人才同意阿致去,我們兩個的命運都捏在你手裡呢。”
聶蘭台磨不過兩人,終是答應下來,不過條件是她也要一同去。
何致和聶雲台都很高興,聶雲台道:“姐姐想去更好呀,一起看個新鮮!反正在家裡閒著也沒事兒,成天就吃吃喝喝睡大覺,多無聊。”
何致更是像個小大人一樣老氣橫秋地勸道:“蘭姐姐,你趁著現在還沒生小孩,沒做母親,有幾日清閒就享受幾日清閒,有的玩兒就去玩兒,到時候世子哥哥回來了,你們生了小孩,我看你想去哪兒都不成!”
聶蘭台笑道:“你這小丫頭倒挺有經驗的。”
何致道:“我長姐就是這樣的,我瞧她生了孩子後簡直就像被孩子綁了手腳一樣,哪都去不了。”
聶蘭台笑得亂仰:“行行行,聽你的!”
三人就這般議定,正好是六日後去京郊玉竹鎮看社火。
到了這一天,何致的馬車一大早就來侯府門前等著,因那玉竹鎮離京城有幾十裡遠,聶蘭台姐妹倆也早早起來準備,沒讓他多等。
因為要趕早去看社火,三人連早飯也沒顧得上吃,上了馬車才吃胡亂吃了一些糕點。
馬車行駛了兩個多時辰,總算到了玉竹鎮。這時候已經豔陽高照,惠風和暢,滿大街行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這熙熙攘攘的熱鬨,竟是一點也不比京城遜色。
聶蘭台姐妹倆沒吃飽,打算在鎮上買點吃食,何致卻毫無胃口,她顛簸了一路,早就暈車暈得受不住了,一下車就吐了。
聶蘭台道:“你瞧你坐馬車這樣辛苦,還喜歡跑來跑去,我也是服了你。我要是像你這樣暈車,肯定天天待在家裡,哪兒都不去。”
何致白著臉,慘笑道:“蘭姐姐,這你就不明白了,越是不能跑就越要跑,就像越是難以得到的東西,就越想要呀,這是人之常情,你們哪能懂我的苦,好好珍惜不暈車的幸福吧。”
三人領著一群侍女往前走了一陣,見街頭前麵有很多人排著長長的隊伍,排了好幾隊,隊伍行進很慢,也不知道在買什麼。
走在隊伍前頭,才知原來是一個年輕姑娘在街上擺了個醫攤,正在給鎮上的百姓義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