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州城(十七) 我們寶兒要做最厲害的……(1 / 2)

彆枝引 北島樹枝 4669 字 2024-03-30

皇城朱牆灰瓦,有梨花從旁的宮殿裡斜斜地伸出來,給肅穆的宮牆添上一抹生機。走在宮道,不時有成群結隊的太監匆匆而過。

憑借兒時的記憶,她走過禦花園那處,梨樹亭亭玉立,卻已經不是開花的季節,明明壽宴降至,四處打扮的華貴萬分,但她放眼望去仍覺得分外蒼涼。

她一步不敢停歇的前往皇後宮裡,剛下早朝的小皇帝褪去當年青澀的摸樣,眼下一片烏青的坐在皇後塌沿,握著她的手。

“臣女參見皇上皇後,皇帝萬福,皇後娘娘萬安。”她行了個深深的禮,眼神一刻不慢的望向床上的皇後沈氏,沈清榕。

平日鳳儀萬千的皇後比起早年多了些精致,眉眼也更加深邃,比起曾經的清冷倒是多了幾分柔婉。

索性隻是場的風寒,加上入秋時吹進寢殿的夜風導致的微弱頭疼,這皇帝就一如那年時千般萬般的小心謹慎。

躺著的病美人見她來了,綻開一個笑容忙欲起身,“寶兒,多年未見,出落得愈發亭亭玉立了,人也高挑了不少。”

擔憂地板著臉的皇帝隻匆匆瞥了虞小枝一眼,聽見那個稱呼後微微蹙眉:“寶兒?”

她早年還是個小女娃,彼時同皇後混熟了,兩人在床上說悄悄話時像極鄰家姐妹,沈清榕總愛用昵稱叫她一聲“寶兒”。

“她是我的寶兒妹妹,如何?你不滿意?”

燕斯南不滿地扭頭瞧著沈清榕,“卿卿,你都不曾叫我寶兒,現在竟對著彆的女人。”

“那你又何時分得清了,小時候就告訴你是清清,你偏要叫卿,我現在要叫我妹妹,你還不讓人家起來。”

虞小枝在地上依然低著頭,心裡卻歡喜。

皇帝微微頷首並沒有留下過多注意力在她身上,隻顧著身側的皇後,見她滿眼都是在地上行禮的虞小枝,麵色上又染上些微不爽。

沈清榕說畢便支皇帝出去,一再證明自己身子無恙,再三保證完才終於把皇帝請出去。

待皇帝出門後,小枝才上前,“清榕姐姐快躺下,你現在身子弱,可不能再吹上風。”

“寶兒竟不說數年沒來這宮裡見我,瞧著我如何?和曾經相比還好看嗎。”

小枝知道這位皇後素來是愛漂亮的,連同昔日那幅海棠畫兒,也是照著漂亮的畫。眼下的女子也著實是美麗大方的要命,連連道:“好看,好看,我們清榕姐姐是全壁國最美的女子。”

沈清榕“嗤”得一笑,裹著被子坐起來,對小枝說:“不過是一場風寒,頭疼是老毛病了。我自小身子比他人稍弱些,因而症狀更嚴重點,不過並無大礙,倒枉費皇帝為我操心。”

小枝心裡暗自腹誹,覺得哪怕皇後不生病,他也恨不得天天陪著她,方才來的路上,偌大一個皇宮竟連宮嬪妃子都少見,想到這也隻默默搖了搖頭。

“早就聽聞你們搬去霖州,那地界雖不及京城,但也繁華有趣。你在那裡如何了?”

“我自是好的,你瞧,我這如今吃的細皮嫩肉,可不是天天玫瑰酥餅冰糖肘子喂著、清花茶雪頂酪吃的。”

她站起身,轉了一圈給笑容滿麵的皇後瞧了瞧,餘光卻無意中瞥見牆上精心裱著的那幅美人海棠畫像,眼底不由得放柔軟了些。

卻也隻是愣了片刻,繼而又走回沈清榕身邊,“你當真沒事了?皇後姐姐。”小枝看她氣色紅潤了些,不似那種病重之態心下也放心了不少。

床上的沈清榕聽見這聲熟悉的稱呼,頓時一笑,“你喚我這聲,我倒真以為回到你小時候了呢。”

她眼眸晦暗,見了沈清榕有些消瘦的摸樣,竟不知這些年來皇後都經曆了什麼。不自覺地問道:“你在這深宮裡,寂寞嗎?”

卻見她搖搖頭,眉眼含笑著答道:“從不覺得。”

“為何?”

“小枝,你身邊可有可心的男子?若是有人肯陪著你,便是多久都不會覺得寂寞的。”

這話戳中她心裡某塊柔軟的部分,但不願露怯的小姑娘倔強的搖搖頭。

見她這般,沈清榕心裡自有定奪,反倒從旁枝開口道:“再過幾月你就十七了吧?也該到論婚嫁的年歲了。前些日子依稀記得皇帝同我提起過,太師府呈上過一本帖子,探問有關你的事。”

“我?”虞小枝自是露出一抹驚色,“怎麼又是太師府。”

“你知道他們家的斐公子有意於你?”

虞小枝搖搖頭,嘴角撇了撇:“我都不記得何曾認識這號人物,又怎提屬意於他?何況於情於理,我們都無法與太師府攀上枝子的。”

“是嗎?可我怎覺得他熟識你許久……”沈清榕垂眸思襯片刻,又說:“罷了,這又怎提的上攀不攀的,你家門第也並不淺,我瞧他也是個溫良的性子。若是不喜歡改日回了他便是。”

殿內沉寂半晌,她在為清榕作畫。

虧得早年虞夫人培養,她的丹青自帶靈氣,尤其是畫人,她格外拿手。

一時滿是畫筆在宣紙上沙沙作響的聲音。

不時,沈清榕輕柔的聲音把她從思緒中喚回。

“寶兒,待會畫完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虞小枝從紙後抬眼若有似無的望了她一眼,“可你的身子,現在外麵涼,若是……”

“不會,你不是懂些醫術嗎,幫我看著些也就好了。”她笑吟吟地看著虞小枝。

她持著水粉的手忽然抖了一下,筆尖毫毛點在紙上忘了挪開,多餘的水彩將花蕊的墨色暈染開,有些詫異地看著床榻上無半分驚色的沈清榕。

她怎麼知道?

“瞧你自己都忘了,七歲那年你在我這小住時,有一夜玩的儘興,夜半囈語叨叨了半宿。說什麼你一定要學成最好的醫女,還要為……為什麼……真相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