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寨(九) 不準在孤麵前提起那個名……(1 / 2)

彆枝引 北島樹枝 3910 字 2024-03-30

小鈴鐺被這冷不防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抬眼便見了那個白日突然消失的男人此時正背對著月光坐在正對著他的那麵牆上,看不清神色。

那人在高牆之上,看向掛滿淚痕的男孩,隨口說:“哭是沒法報仇的。”

小鈴鐺也不是懵懂無知的孩童,他自然知道這樣的道理,低下頭沒有說話,但依然憋住了淚水。

“反正我也沒家人了,又有什麼分彆。”他冷冷的回應牆上那人的話。

祁懷晏半晌沒有開口,定定的看著男孩,說出那句像是反複思量了的話:“你想討回公道嗎?”

男孩一震,點了點頭。

他心底是念著這男人的好的,或許因為那包銀錠,或是沒來由的什麼原因。

“那就跟我走。”

自那日以後,一切都像從前那般儘然有序的進行著,仿若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虞小枝除過在家學畫藝,便是往返在晚墨山。

她將自己樹下的書搬到了慎平小屋,她師傅人好的專門給她騰了一個小格子存放她的寶貝醫書。

隻是在他視線落在她其中那兩本舊書上時難掩的變了變神色,凝視了許久。

虞小枝看出來卻沒有多言,隻用故意的小失誤扯回他的注意力。

後來她再次去尋小鈴鐺時卻再也沒見到過他的蹤影,她曾在偶遇祁懷晏時同他問過,那人卻隻會像安慰人般告訴她不用擔心,草草了事。

次數久了她也漸漸不再過問,因為彼時突如其來的消息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說是晴天霹靂都削弱了幾分力道。

她正在趕往京城的馬車上,自昨日知曉那消息後已一夜未闔眼,雙目脹的通紅,淚水早已決堤。

昨日晨時,宮裡訃告:皇後沈氏,溫良嫻淑,自壁國誕歲,母儀天下九載,薨逝於昭玄十年一月三十一。

國喪三月,各城各地的紅燈籠皆換成了白布帶,連帶著滿城的雪一並白芒一片,陰翳籠罩在壁國上空,也籠罩在虞小枝心裡。

清榕姐姐死了?

開什麼玩笑。

明明上次去隻說是風寒,早就好了不是嗎。

照理說她未得傳召便貿然入宮是大罪,但朝中老臣有權吊唁,憑著她們的交情,虞小枝難道連見最後一麵也困難嗎?

京城散發著一股異樣的氣息,連帶著彌漫在空氣中冰涼的霧氣也格外詭譎,越靠近宮裡,也愈發壓抑。

而千難萬險入宮卻始終無法獲許見皇後娘娘,哪怕是遺體。她也沒看見皇帝。

料想他們二人情感甚佳,皇帝應也悲痛欲絕吧。

她在朝華殿外跪了兩日,求見皇上,求他讓她再看看清榕姐姐,她不明白為什麼數月前還康健著的人,怎麼會忽然死了,連個重病侍疾的預兆也沒有。

可皇帝兩日沒出麵,他定是知道她跪在這裡,連帶著她們的交情也知道,為何不見她?

又過了一日,她的腿都跪出了烏青,她終於見到了皇帝。

從後宮出來的。

一臉饜足的從某個她數月前還未見過的宮嬪院裡,搖搖晃晃的被笑得妖豔媚色的女人攙扶出來的那個男人。

她渾身冷的發顫。無論如何,她設想過許多見到皇帝可能的樣子,失神的、悲痛欲絕的、暴怒無助的……

卻唯獨沒想到是這樣的畫麵。

她半跪著看著那個含笑不知天地為何物的男人,滿眼震驚,雙拳不可置信的攥了攥,直到那人理了理自己的領口,離開她的視線。

虞小枝滿腔怒火,不知哪來的勇氣竟追了上去。

“皇帝殿下!”她追到一條無人的宮路上,他身後隻有一個貼身侍衛,四下無人,她氣喘籲籲的對他大喊,一時竟忘記了禮數。

一襲華袍的男子轉身,陰翳著看向她,身旁的侍衛先一步開口:“放肆!”

侍衛欲上前按住她,她半跪在地上,嘴唇氣的發白,沙啞著低聲吐出一句:“求您,讓我見見清榕姐姐。”

“離開。”他收回短暫停留在她身上的眸光,轉身離去。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啊,您曾經不是和……”

“誰準你進來的?滾出宮去。”他厲色。

她不明白這個人的變化為何這麼大,還是說帝王薄情向來如此,但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把這個詞和眼前的男人聯係到一起去。

她記得幾個月前,沈清榕曾在一個夜晚嬌羞著輕聲對她說:“我啊,同他認識二十年了。”

曆曆在目。

可現在這個男人離去時冷冰冰的甩來一句:“不要在孤麵前提起這個名字。”

她倒在宮牆邊緣半晌,落日稀疏的光打在她側臉上,她扶著牆,憑著記憶走到皇後寢殿。裡麵清寂異常,除過看守的侍衛外,連一個侍女也沒有。

她提出想進去看看,自然是被侍衛拒絕了的。